第四章 是个笑话(1 / 2)

说起来何瑞看到钱青儿还是比较亲切的,因为两人算得上是难兄难弟。

钱青儿沉默寡言,不善言谈,和班里那些喜欢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的小姑娘们聊不到一起去,她常常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便敬而远之;其他人也很看不上钱青儿,觉得她没有见识,什么都不懂,而且看起来十分地寒酸。

旁人讨厌何瑞大多是因为她的性格,娇气任性,爱出风头,爱吹牛,还没见识……而不待见钱青儿就是因为她穷。

四德学堂的男女衣服是统一做的,样式都是一样的,至于发型,女生要和男生一样,都要束起,用冠或簪子固定。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消除同窗之间的攀比之心,但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攀比。

先说女孩子,除了不能戴耳环,从头上的簪子,手上的镯子到腰间的香囊、玉佩、金石、宫绦乃至脚上的鞋子都成为了攀比的对象;男孩除了簪子或者玉冠,腰间的一些佩饰外,最爱攀比的就是文房四宝:毛笔杆是和田玉的还是檀木的;砚台是端砚还澄泥砚,雕刻的花纹是什么样的;墨锭样式刻工如何;至于宣纸还好,但曾经一段时间,不论男女生都迷恋一种叫燕子笺的宣纸。

一群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子聚在一起最乐意的事情就是攀比富贵,比较背景,因此也形成了一个个小群体。

钱青儿从来都不着佩饰,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是用布条束起来的,这身打扮在这群烨然光彩的同窗间就显得很寒酸,众人一致认为她出身乡野,家里是种地的。

自我感觉良好的何瑞自然看不起钱青儿,常常在她那里找优越感。

毕竟在别人那里也很难找到……

钱青儿面对这些人的态度就是不理不睬,众人觉得无趣,渐渐地也不去招惹她了。

如今能不计前嫌,主动同自己打招呼,何瑞很是佩服,觉得这小姑娘心胸宽广,宠辱不惊,只是她有一点疑惑。

为何一个出身平庸,无钱无权的人能来到这儿上学?

片刻,学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带上何瑞便都来齐了,混乱的读书声中,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居多,学堂里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女生只有六位,全被安排在了最北边的前三排,有意地与旁边的男生留出一段间隔。

何瑞就坐在第三排靠近过道的地方。

嘈杂的声音忽地平息,四周安静下来,何瑞一抬头,只见走进来一个老者,头发和胡须白了大半,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灰褐布衣衫,看起来严肃且庄重。

那人正是教书的先生了。

陶静之,时人称其为静之先生,在国子监待过,也当过地方官,后来辞官,游历山水,因文章作的响亮,名声很大,被请来做教书先生。

“诸位贤契安。”陶静之面无表情道。

“先生好。”学生们起身回礼。

陶静之第一眼便看到了何瑞,何瑞微微一笑以作回应,陶静之点点头,看向前方道:“都坐吧。”

今日讲的是左传,陶静之先让大家温习一下,待会提问背诵和注解。

一翻开书本,何瑞就有些头大,任她如何回忆,也想不出什么来,能够背诵出来的篇目也只是了了。

何瑞皱着眉头揉了揉脑门,叹了口气,原主果然是懈怠了啊,比吃比穿比背景就是不去比学习,结果就是脑子里没有文章。

陶静之提问的时候,何瑞一个劲地低着头,祈求先生不要看见她。

好在陶静之一般不提问女生,又知道何瑞多日没来,她便就此逃过一劫。

这里上课的基本流程和现代的课堂差不多,提问过了陶静之便开始讲文章。

何瑞是个理科生,生怕自己听文科的东西会睡着,于是端坐好,挺直背,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那劲头和样子跟个渴望得到老师小星星的小学生似的。

不过,陶静之引经据典,结合时事,讲得抑扬顿挫,文章解读的也透彻有理,再加之左传中的许多故事都发人深省,何瑞竟然听得津津有味,没有半点困意,有时候觉得先生讲得在理,还听的连连点头,不觉又成了初中生的坐姿。

其实,她一直认为古代文学是很有魅力的,只不过在应试教育下,每日被题海和考点包围,所以很难能感受到,如今听陶静之讲课,她才算是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不禁暗叹,还是古人更懂古人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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