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安河爆护(1 / 1)

喜鹊从远方衔来天明,你抹掉眼屎,穿上鞋,上了我的车,你是在我之前上的车,还是在我之后,你无意回答,你拧不动车钥匙,我上了我的车,我也拧不动,五月诱惑者麦子走向成熟,不舍昼夜,不惜甘霖,我摇了摇方向盘,有你的我的车,动了。

永安河是一条项链,缀饰严桥的北方,河上已经多年禁航,没有行船的扰攘,北方人常年在这里钓鱼,这里的鱼,没有花里胡哨的名字,青鱼,鲢鱼,草鱼,鳙鱼,任何一个名字都俗不可耐,这里的鱼见到这里的鱼,只会开口吞食,没有客套,无需寒暄,这里的鱼见到这里的人,就像见到这里的人见到这里的鱼,你是知道的,高林一对情侣,昨天被这里的鱼,吃了。

你敲开情侣的家门,你的礼貌和你的居心叵测结成了锅巴,你在情侣的家里,你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你找到一台加工火腿肠的机器,机器既能绞肉,也能绞骨头。

夏天,在永安河,要想鱼开口,最好的饵料就是火腿肠,把鱼钩扔进草洞,我安心的写我的故事,你看见蜻蜓在鱼上游,鱼在蜻蜓翼下飞。

男孩第一次出现,出现在一个钓友的鱼护里,我给钓友敬了一支烟,河边有风,火怎么也打不着,钓友一把夺走我的打火机,抛入河水,很快,我也进了钓友的鱼护,我似乎是在咬到火腿肠之后,我第一次看见同在鱼护里的男孩。

男孩站在妇产科门外,手术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医生疲惫的竖起一根手指,男孩有儿子了,男孩的儿子偎依女人的怀里,你看着婴儿的眼睛,你坠进一场大雨。男孩站在女人的馄饨店的屋檐下躲雨,雨一直下,男孩走不掉,男孩在屋檐下站了半个小时,女人直直的看了男孩半个小时,男孩有所察觉,掏出全部的家当,点了一碗混沌,一个茶叶蛋,两块兰花干子,男孩收到一条微信,男孩的朋友在网咖等他,女人用笊篱在汤锅中捞起男孩的混沌,抖动,沥干水分。

你是知道的,高林的梅雨季节,总是突如其来一场暴雨,男孩想起很久之前被遗忘的混沌,你,被剁成肉馅,被女人裹进五月的麦子,年轻的麦穗摇曳永安河的古老。

你熟了,你散发出油脂的香气,一个高林人,用白色塑料袋装着你,来见我,这是你我第一次相遇。我坐在永安河河堤上,看见远处的火腿肠加工厂,我怅然若失,高林的贫穷昭然如揭,没有工业的城市,却背着工业的虚名,高林的男人,除了远走他乡,又能如何,曾经鳞次栉比的大烟囱,跪倒在永安河的脚下,你拉开我的窗帘,让五月的滚滚红尘裹挟烟雨朦胧一并点亮我的清醒。

茅草和芦苇封堵了高林最后一座工厂,你高举镰刀,要在这里开辟一条兽道,野猪和狗獾常常迷路,也常常落入猎人的陷阱,有了这一条羊肠小道,男孩怎么也走不进女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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