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朱玉阿虎(2 / 2)

天。不知被谁捅了一个大窟窿。一个月了。暴雨连绵。山洪泛滥。荼毒无算。

筑堤坝,填豁口,掘河道,挖土方,驮石料……血戎百万活尸,报废近半。

“老白头。与其坐等水淹王城,不如再调二十万活尸上去。自锦羽雪线北麓山脚,沿彰河上游两岸,掘塘挖湖蓄洪……至少拖延拖延。等着雨停。如何?”

连疆。四十出头的年纪。只这一个月,已然花白满头。

“诶!还是幽祀那句,‘活尸也是人啊。活该!’……既然跟幽祀闹掰,新鲜活尸再无补充……还是节省着用吧?”

老白头。每每想起王船桨舱里那一幕,活尸“零件”散乱一地,白刺呼啦的骨头碴子。

每每内疚以极——“活尸也是人。父亲。丈夫。兄弟。儿子……”

“哦。对着呢!对着呢!……老白。老白叔。山儿他,回来一个月了吧?吃饭,睡觉,精神头儿啥的。山儿他,还好吧?”

偌巨偌伟的镔铁浮屠,耷拉着脑袋,紧搓着两脚靴尖。无地自容,溢于言表。

“连疆!闭嘴!但凡提及山儿。你只闭紧臭嘴!……山儿死了,你死乞白赖索要尸身。山儿活了,反倒东躲西藏死活不见他……你!你!失心疯啊你!”

老白头,恨得抻直了指尖,一个劲儿狠戳连疆大脑门儿。

连山缓醒翌日。便急赴禁城王宫,谨向父王连疆请杀求死。

之后,日日跪拜,跪在王宫正门。日日请杀,但求弑母之罪。

“哪有。哪有。山儿。他这一死一生……我能给他的,也算给过了。山儿能还我的,也算还完了。我俩只当。只当父子两讫吧!……况。飞裳不在了。这家。散了就散了吧。”

连疆栽楞楞地,死盯着青石地板,就怕与老白头四目相视。

“就你?还‘两讫’!……我说。连疆。你这张臭嘴里,就不能说句实话呀?哪怕一个字儿也成啊!……你是怕山儿。向你这疯爹辞行吧?怕山儿此去地府城邦。去而不返吧!”

连疆肚子里那点儿猫腻。老白头一早看透……只要山儿留在血戎王城,他连疆就有无数次下毒手的机会。

可!山儿的“轴”劲儿。老白头也吃不消。不拜辞他那疯爹。这孩子死活哪也不去!……这爷俩。你说没骨血吧。却也胜似骨血一般。

“禀大王!王子殿下。照例跪拜。求见大王请罪!今儿是。是……鞭挞?庭杖?还是捆成‘粽子’,直接送回家老府邸?……大王。大王定夺!”

宫门侍卫。声音越来越小,脸色越来越丧。肚子里一个劲儿咒骂这位狗日的疯王疯爹。

是人。是人只一见,连山脖子上那根七彩颈带的人。无不扭脸偷偷抹泪儿的。

“老白头!点齐精骑五百。辎重千乘。牛羊万头。随我沿彰河北上。察看水情,赈济灾民……不劳一具活尸。切切!”

连疆起身。陡然换了一副忧国忧民的端肃相。摘冠卸冕,换上一袭英武短打装束。

疾风劲雨。一早淹了禁城广场。王子连山,僵跪不起,积水没过膝盖,冻得小人儿浑身战栗不止。

连疆高坐乌黑战马。战马围着连山。低低地打着鸣儿。

右手金刀霍霍。刀尖缓缓下沉。沉到连山下颚。只柔柔地一挑……七彩颈带,煞煞寒光灼眼。

“连疆!住手啊!……你!……啊呀!……”

老白头眼前一黑。直直栽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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