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书人（2 / 2）

就在茶庄恢复热闹的一刻，陈衍偷偷付了钱，退了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老说书人身上，但唯独眼尖的老板在陈衍身上寻到了商机。

陈衍知道后面跟着人，他回头拱手说道：“不知店家有何吩咐？”

“哈哈哈，不敢吩咐，陈先生是鬼街的前辈了，家父与前辈相交甚好，生前曾多次叮嘱晚辈要多多与前辈走动，只是生意繁忙，未曾上门拜见，实在是惭愧。”

吴老板还从袖子中拿出了茶钱，硬塞还给陈衍，拱手说道：“伙计新来的，误收了茶钱，我说了，以后只要是陈先生到这儿来，想喝多少碗茶就喝多少，分文不收。”

其实他老爹和陈衍没什么交情，虽然是老乡，但经常为了一两碗茶水争得面红耳赤，久而久之便没怎么来往。

再加上他老爹这人抠门，没什么格局，卖吃食经常缺斤少两，生意做不过胡子，也就专心卖茶水了。生意没陈衍做得大，钱赚得少，对陈衍就愈发嫉妒，经常见面就是冷眼冷语。关系实在是谈不上多好。

不过他这儿子倒是厉害啊，居然把茶庄生意做得这么好，陈衍平素都不怎么出门，今日一见，方才知道这老乡生了个好儿子。

陈衍也不推脱，几碗茶钱推来让去没什么意思，把钱揣兜里就打算走了。

但这吴通却还想上前搭话，他说道：“先生方才打听这红牙岭，可是有什么想法，不知晚辈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生意人总是无利不起早。

陈衍转念一想，这吴通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上忙，便如实相告：“受人委托，想取回红牙岭那件镇物。”

“哦？不知这个人和那位阵道高人有什么关系？”

吴通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陈衍如梦初醒，当今鬼街有五个摆渡人，而当年的八位高人也只剩下五位，难不成宋大师是那位阵道高手的后人？

他一直下意思的认为宋大师针对的是他，而不是那件镇物，这才忽略了当中的联系。

吴通看见陈衍入了神，开口提醒道：“先生？”

“若是入这红牙岭，吴掌柜有什么建议吗？”

陈衍突然觉得这吴通年纪虽小，但脑袋肯定灵活，必定有什么好点子。

“若是先生想入这险境，需得有好手，还得有利器。”

吴通挥手让陈衍入内说话，表示这里不方便。

陈衍踏步迈入了店中，外围是茶铺，做的是小生意，里头这几间包间接待的才是大客户。

“想必掌柜已经替陈某选出了好手和利器。”

陈衍现在钱是不缺的，毕竟攒了几十年积蓄，这点底子还是有的。人年纪大了，对于钱财就愈发淡薄，只要货真价实，陈衍掏多少钱都是心甘情愿。

“先生痛快，来人呐，上好茶。”

吴老板亲自烧茶，两位既然是老乡，自然得按潮汕人的方式来谈生意。这茶杯先用开水烫热，再摆成一圈，紧接着倒入热水于茶壶中，刮去上层茶沫，右手提着茶壶在空中转了一圈，这几个杯子便有了八分满，而且茶色一模一样。

此时还不急，若是这个时候喝茶便是让人看了笑话。这第一壶茶称为一冲，是为了洗茶，而且涩味较重，还可用来洗杯子。

添水，照着之前的步骤再来一遍，第二壶茶很快就满上了杯子，二冲才是这壶茶水的精髓。

“请！”

陈衍作为客人和长辈，便率先品茶，这茶入口温热，茶香温醇，无论是从茶本身，还是从茶艺都无可挑剔。

在他国异乡，竟也能品到这家乡的味道，陈衍内心的惆怅随着茶香飘忽不定。

“我们潮州人不多，在外更需要团结。先生与我父乃同乡，通自当不遗余力。”

吴通说了些场面话后才步入了正题，：“陈叔，上个月鬼街来了伙倒斗的，据说是在北方得罪了人，被官府通缉，不过本事自然是硬的。生人阴人，地上地下，没有他们不能做的。”

“外面的人，恐怕都不怎么守规矩。”

陈衍鬼街待惯了，对外面的人不由自主有些排斥。

“陈叔莫担心，晚辈都替您想好了，这一帮人不放心，那就再多叫一帮人，陈叔您再寻几个您信得过的，这样三足鼎立，互相监督，不怕他们反水。”

见陈衍不为所动，吴通笑眯眯地再为他添一层保障：“放心，若真出了意外，晚辈照价赔偿陈叔的一切损失。”

“这画有价无市，举世无双，若是有失，难以向雇主交代。”陈衍推脱道。

“陈叔这是不信我呀，不如我们立下字据，若是这些人出了事，晚辈一力担当。”

吴通强拉下生意，但在陈衍眼中却反而掉分，太过刻意勉强反而会让他心存芥蒂。

陈眼还想推却，此时却心血来潮，暗中起了一卦：日干落于坎宫，临死门，上乘天蓬，太阴。

短时间内也无法分析太多，陈衍只能依稀判断这伙人为首之人，为一个狡诈凶恶，性格怪异，与丧葬死人打交道的人。

这种人或许不利于合作，但陈衍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既然掌柜如此笃定，那就麻烦掌柜引见引见。”

陈衍沉默片刻后，突然改变了态度，反而令吴通猝不及防。

“哈哈哈哈，好，陈叔痛快！来，来，这可是今年的新茶，也就是陈叔您来，晚辈才舍得拿出来。”吴通脸上笑出了花，再苦的茶到嘴里也是甜的。

这桩生意就这么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