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远不能（2 / 2）

她骤然想起昨晚的事，用力地甩了甩头。她不明白特兰昨晚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沉默了下来。

突然她想起了那三人，因第四人被她一箭射死而伤心，继而化为恐惧和悲痛自闭的那三个七岁的孩子。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必须赶紧准备。

她出门走去厨房，做了一两盘素菜。这个小镇里只有一些宠物，她可不会那么残忍地去吃它们呢。不过好在有只可立鸡愿意把蛋送给她，因此不至于导致过分的营养不良。但即便是最普通的蛋炒饭也要认真做，这是她的座右铭。

她来到三人的房钱，敲了敲门。她知道他们是不会回应她的，可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她进入他们的房间。不过知道他们吃没吃前天送去的饭菜呢？她想。

犹豫了一会儿，她推开了门——

三个孩子仍紧抱在一起，但一动不动，眼睛也变成了黯淡的灰色，茫然地互相对视着，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他们都抛弃躯壳，去地狱了。他们不可能是自愿抛弃，但他们无法抵抗那种力量啊。

天语愣住了。双眸空洞，深色迷离。他们仍是洛克，只不过缺失了灵魂而已。

“重聚了呢。”

“重聚”是她学会的新词，撒旦告诉她，几个隔好远、不能见面的人又重新在一起了，就叫重聚。

特兰坐在灰色如雕像般的地狱玫瑰上，低头看着深渊下那些迷失了的灵魂们，以及他们可悲的内心所结成的肮脏腐朽的废物。

面对地狱中的特兰，他们只能慌乱地逃跑，互相争斗。兄弟之情？在来到地狱的第一课就忘记了。

“特兰大人，您该去挑选晚餐了。”

一个黑衣仆人单膝跪着，毫无感情地说。他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恶魔而已，它的存在更多的是为了服侍她和撒旦，特兰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地狱中的恶魔被下达了禁止只是特兰双眸的命令，否则后果自负。

他还记得曾经有个小恶魔因好奇而违反了禁令，之后便永久地失去了视觉。那个恶魔描述过之后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要被抽走一样，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个交易，把视力给她，他将重获新生。

他牵着特兰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小堕又不在，也只能换那些生涩而畏惧特兰的恶魔来照顾她了。特兰不会感到不适应，撒旦也没有特别地交代照顾她的方法，这经常让那些运气不好的恶魔头疼。

灵魂们也像往常一样，一见到她就拼命地踩着对方往上爬，争先恐后。最后，他们无一没有因都争着往上爬而坠落，最后只是适得其反。团结合作的精神在这里固然可贵，但谁有愿意因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儿牺牲自己呢？自私，是所有洛克的本性啊。

仆人看着那些堕灵，摇了摇头。灵魂对于特兰大人来说如此美味，就是因为这些复杂的负面感情吧，正面感情一定是大人所厌恶的，即使她没有感情。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的，什么无私奉献，爱和温暖，真诚待人，让人觉得既傻又可笑。

被特兰大人选中的灵魂应该感到荣幸啊，这样就能摆脱地狱中的痛与苦，并与大人融为一体了。特兰大人可是连天使和上帝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呢。

他一直认为地狱中的灵魂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例外。他们有的在地狱已经呆了几百年了，甚至几千年，但却始终找不到能因岁月而蜕变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恶魔们早就习惯了。如果出现一个例外什么的，恐怕会惊得不敢来灵魂们生活的深渊了把。他们会认为那是不正常的灵魂，是邪恶的灵魂。

特兰缓缓抬起头，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哪里堆积的尸骨和血并不多，倒是有很多类似于炼金后残留下来的大小不一的颜色各异的碎片和渣滓，甚至多于其它与之面积相同的尸体和鲜红的血。

两个女孩正在那里。她们的年龄差别有点大，站着的那个表情冰冷，但也只有十一岁左右。坐着的似乎已经成年了，在兴奋地研究着什么。

宽大的魔法帽盖住了那头长长的金发，她低着头，从特兰的角度是看不见她的脸的。又长又宽的袖子在用手或手臂做某些事时可能会不太方便。

她一只手拿着一个盛着半瓶黑色液体的瓶子，一只手拿着有些粘稠的带着红色的物体，慢慢地将它放进去。随后有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黑色火焰给瓶子加热。

站着的女孩显得与她截然不同。她的表情有些冰冷，黑色披肩长发以及那白色风衣与这环境很般配，并不像紫色且华丽的魔法师袍那样惹人注目。

“用掺着血液的腐烂的皮肤真的有用吗？”黑发女孩问。

“没办法啊，找不到新鲜的，只能用这些了。但我想可以吧，只要炼制出类似于人体的生物的基因就够了。”她会心一笑。

不一会儿，黑色的液体开始冒泡，然后破裂，有不断地产生新的气泡，不厌其烦地循环着。看样子，这液体快要喝水一样，被高温煮沸了。

只不过，液体不是正常的液体，火焰也不正常。这是一个在所有一切都为未知数的情况下做的实验，结果才是她最期待的。如果成功了，她将创造一个魔法史上的奇迹，而失败，就必须要重新开始，之前的一切都化为零。

这不正是恶魔们心中所想的不可能存在的“例外”吗？

特兰身旁和那些躲起来看下的都愣住了。这两人似乎也来了很久了，但为何以前就没察觉到呢？是那些挣扎的堕灵的号角掩盖住了她们的光芒吗？

那又为何，今天就察觉到了呢？

“今天的灵魂，比以往要恐惧很多呢。”

特兰说话了。其实恶魔们是不希望她说话的，尽管声音很好听，却又冰冷地不含任何感情。既不是无聊的平铺直叙，也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讲。他总是话中有话，让这些恶魔难以猜透。有时候他们会在背地里做用来娱乐的小比赛，谁能猜对特兰的意思，谁就能获得其他恶魔的一根羽毛。

一声爆炸声从刚才那边传来，并不算大，起码没有灵魂的哀嚎声大。

“失败了啊。”黑发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发女孩叹了口气，那不知用什么物质调配成的黑色液体在刚才爆炸的那一刻全都灰飞烟灭了。黑炎也不知怎么的就熄灭了。她伸出手，手心朝下，一团熊熊燃烧的黑炎竟又出现在了地面上。

“这个理论不行呢，得还一个。”她说。

“竟然收服了黑炎？”那个恶魔仆人惊讶地反问道，“人类怎么可能掌握那种东西？”

黑岩石恶魔专属的火焰中最低级的，尽管这只是一些新生儿用的，但洛克也不可能去接触那种东西，更何况收服？

“是啊，人类无法掌控黑炎，永远都不能。”

特兰随手从另一边抓住一个灵魂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实现却始终在他们那一边。

仆人撑开巨大的黑色羽翼，没经过特兰的同意，竟就要违反规则而去攻击那两个看起来对地狱没有任何恐惧感的灵魂。

可他动不了。

控制灵魂的能力是恐怖至极的，在她的控制下，灵魂将带着躯体，执行她的命令。

“我要他们。”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