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龙抬头出生的孩子命好吗（2 / 2）

或许是可怜我妈，我也默默地想：但愿，我妈能生个弟弟吧。

后来，我妈终于生了个男娃。她高兴坏了，满月宴上，来了好多好多亲戚。她一边接受着别人的恭维，一边咧着嘴笑：“哎呀，这下好了。管这娃长大有没有出息，首先是给我占了心，给我争了气。哈哈哈……”这一天，是我妈最开心的一天，有一种扬眉吐气、翻身农奴得解放的兴奋。

这种生男娃的得意、自豪感，让我妈的腰杆挺得倍直，她的精神面貌也大大改善。她在村头妇女们的扎堆里，大笑着夸赞她的男娃长得俊，老太太如何如何欢喜，娃他爸如何如何心疼她生的男娃。她可算是为沙家续了后，再也不用在肚子上划拉一刀啦……唾沫横飞、满脸喜气，恨不能召告天下：“我乃天下一等一功臣“的架势。

过了两月，和她一起常谝闲传的邓婶也临盆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羊水太多，邓婶的娃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我妈，拎了鸡蛋去探望，苦口婆心地劝：“没事。今年没了，明年再怀。你看我，当时好多人都说怀的是女娃，啧啧，我当时死的心都有啦。要不是看在是一条命，我都想给做掉（流产）算了。嘿嘿，现在你看吧，儿也抱在怀里呢。”说着，帮邓婶掖了掖被子，“你想开些。赶紧把身子养好，准备好明后年就抱大胖小子喽！”

一出门，我妈脸上的阴云就荡然无存，兴高采烈地往家赶。路上，碰见李婶，又不免一阵唏嘘：“哎呦，那个邓凤凤，真是不会呕气呀。娃没了，脸都煞白。唉，可怜呀。我劝了半晌，我说……”

到了家里，我妈一把从我婆怀里接过我弟，又是亲，又是夸的：“哎哟，我的好乖娃。来，给妈笑一下。妈看见你，心都酥了。“瞅了一眼，脚已跨进厨房的我婆的背影，提高了嗓门又说：“哎哟，你是妈的心尖尖，你是妈的心蛋蛋。妈啥都给娃。来，对对对，给妈笑一个。”说着，把我弟高高举过头顶，逗得我弟“咯咯“地笑。

我妈还喜欢炫耀的是，我弟吃的好。她跟墙壁家婶子隔着院墙头拉话：“我们兴娃他爸爸，没法说。奶粉那么贵，十几块钱一袋，就管两三个礼拜。我说，别给吃了，都出了月啦，吃啥里嘛？娃他爸说，叫吃，又不是掏不起钱？以前，有钱都没得买去。现在，好了，国家给你生产出来了。不吃，干啥？”

“你家娃吃的啥奶粉？”李婶边纳鞋垫边问。

“关山呀。娃他爸说，是宝鸡那旮瘩生产的，是最好的奶粉。就是这怂娃，太能吃了。一次给泡半瓶瓶，一口气就见底了……”

我妈有时侯心情好，在给我弟冲泡奶粉的时侯，会给我的手心里撮半小勺干奶粉。问我：“好吃吗？“

“好吃！”

“好吃，也不准偷吃。我会让你婆看着你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偷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然后，厌恶地瞪了我两眼。

“我不会偷吃的。”我委屈巴巴地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