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家兄弟密谋,杨氏兄弟认宗亲(2 / 2)

孙家酒馆迎来一队人马。一辆马车,两匹鞍马,三男两女,一襁褓。正是杨雄、杨义两兄弟携带家眷而来。

酒足饭饱之后,杨雄向店家打听杨家庄的去向。店家一指浍河对面,说道:“渡过河去,再行约摸十里,便是。”

杨雄、杨义兄弟俩人举目远眺河对岸,但见阳光明媚,沃野百里。向南数里,河汊纵横,北接崇山。依稀可见其间点缀着两座村庄,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其中不乏也有高墙大院或者是矮房低屋,贫富分明,参次其间。

“嗯,店家,依在下所观,此处分明是两座村庄啊!”

“客官,有所不知,对岸是曲县地界,上首北面依山而建,乃是杨家庄,俗称上庄。下首南边毗邻而筑,乃是谈家庄,俗称下庄。”

“啊!原来如此啊!”

“哪此地是什么地名?”

“三道湾,翼县地界,不是正式名称,当地人就这样称呼。”店家回头一指不远处的村庄,又说:“那个是高家堡。酒馆后面十来户人家,这个是我们的孙家族人聚集居住地。以前祖上跟着高老太爷做过生意,后来在此地落脚入了户籍。村名叫做:孙家铺子。”

“依山傍水,左右逢源,阡陌纵横,风水宝地,藏龙卧虎之处。”杨雄连声赞叹说道。

“啊!客官过誉了!土地贫脊,生活困苦,靠此官道做个小生意。”店家说道。

杨雄一指河对岸,店家哂笑尴尬了。

“客官若是渡河,这里有船家。”随后招呼着,“长贵叔,三保,渡船闲着吗?”

“哎……,店家,可有渡桥?”

“这一带没有,还要南行十里,下游水势平缓之处有浮桥。”

“高家堡堡主姓高?”

“嗯,当然,高仁德高老爷,当地的大户人家。太原府、平阳府,还有陕西渭南府都有店铺商号。生意做的很大。”

“高家老夫人姓甚?”

“嗯,高王氏,娘家姓王,往北二百里,凤栖岭人氏。听说有个娘家弟弟,是当地的名医,医术很是高明。”

“嗯嗯嗯,多谢店家!结账!”杨雄抱拳礼揖让。

渡船载送一人一马,须臾片刻,便到了河西对岸。水势平缓处,登岸隔河相望,东边人影绰绰,马匹车辆依次徐徐向南而去,绕行浮桥,在西岸会合。

杨雄先行打探,寻着杨氏祠堂口,车马人等侯。在旁边那个青砖红瓦的院落门首,递上拜帖。不大会儿的功夫,老家人出门来,软声软语,躬身说道:“杨相公,老太爷有请。”

杨雄回身将马匹缰绳系在拴马石上,随老家人穿门入室而入。

堂前一老者正襟危坐,须发皆白,温文尔雅,青衣青衫。老家人上前施礼,口称老爷。杨雄急步上前,纳头拜倒,称道:“晚辈杨雄拜见叔公大人,拜帖业已呈上,叔公大人安康!”

白发老者起身答礼,虚扶示意平身,笑道:“杨相公请起就坐。”然后吩咐老家人:“看茶!”接着说道:“老朽杨安邦,虚度六旬有九,与太原府都指挥副使杨定国同族,叔伯辈分。”

杨雄曲身答谢礼,从怀里掏出一封火签封泥书信,双手呈上。老叔公杨安邦定睛一看,狼毫小楷工工整:敬杨讳安邦叔公大人亲启,侄,杨定国,书。

拆开信封细读:

叔父大人敬上,兹有杨氏兄弟雄、义,募兵期满,省亲归乡。托辞家书,实则欲挽留之,人才难得。山脚之地,荒芜多年,可否赐之,以期耕作,日后于乡民必有利,盖因其心智过人。望叔父大人定夺,云云。……致,礼,拜上!侄:杨定国,敬!

老叔公杨安邦阅毕,掩卷沉思片刻,说道:“贤侄在军中与定国关系是否甚密?”

杨雄正翘首观察,忽闻询问,一怔,旋即答复:“啊!回叔公大人话,小侄乃是南阳府临颖县杨家庄人氏,自响应朝庭募兵制入行伍已十年整。巡防漠北边塞时,归属杨都指挥使帐下,后随军驻防太原府。因烈马难驯,不慎摔伤,退役数年,一直经营商行店铺,以贩卖马匹药材为生。"接着说道:“杨将军对小侄照顾有嘉,认以同宗兄弟相待。临别吩咐路过务必拜望叔公大人,以尽孝心。”说罢起身,冲着门外喊道:“来呀!端上来。”

门外答应,老家人敞开大门迎接。只见蓝衣衫蓝纶巾杨义,双手齐胸平端精致红漆雕花香木盘,上覆红绸布,恭恭敬敬,稳步上前,单膝跪拜,说道:“请叔公大人笑纳,区区礼物,不成敬意。”

杨雄轻轻揭开红绸布,眼前亮晶晶、白花花的二十锭银两,整齐排列,估摸着足足二百两纹银。

“这……,这是何意?”老叔公不解其意,疑惑道。

杨雄躬身施礼,道:“请叔公大人笑纳!”

“哎呦!不敢,不敢!初次见面,就受如此厚礼。老朽何德何能,有此造化。”

“晚辈从军多年,屡屡受杨都使照顾,临别嘱咐,绕道看望叔公大人,不敢虚行,切勿推辞。”

“也罢,也罢!恭敬不如从命。来人,摆设酒宴,款待贵客!”

后堂设置家宴,女眷下人另行安排。

杨家叔侄三人相认为亲,自然要介绍一番家人眷属,简明扼要。

杨叔公杨安邦,有独子,名唤作杨定坤,在曲县县衙做刀笔小吏,任主薄职,为人豪爽,颇有及时雨宋江的作风。与陈县令私交甚欢,常为师爷之职能,言听计从。是有功名在身的。

杨叔公虽然读了一遍杨都使的书信,还是舍不得上庄北面的两百亩荒芜山地,拱手相让。直到杨氏兄弟捧出真金白银,方才宽心释怀。

说话间,老家人引路从内门里闪身,让进来一位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但见,青衣青褂青袍青纶巾,气色饱满,眉清目秀,仪容大方,儒雅随和,举止得体。

老家人通报,说道:“老爷,赵先生到了。”

老叔公连忙拉住来人的手,显得特别亲切,介绍说道:“嗯!大家伙相识一下,这位是庄上的私塾先生赵明诚赵秀才。”众人相互作揖行礼,客气寒喧,自我介绍一番。

“早年间,老朽利用祠堂空闲之处,办一间私塾,教习村庄幼童习文识字。年龄大了,力不从心,就请赵秀才来接替。村民对先生甚是满意,名望颇高啊!来,大家请入席。”

众人分主宾,刚刚坐下,还未动筷子,忽听门外又报:“少爷回家,伺候马匹卸鞍!”

但见一人闪身进入后堂,中等身材,衙门公人打扮,脚蹬黑底官靴,面色略黑,颌下此许短须修理整齐,细眉细眼,似笑非笑,乍一看就有亲切感。

先向主座位置杨老太爷行礼,并说道:“孩儿近日忙于公务,未及给父亲大人请安,爹爹勿怪罪。”

“哎呦,不必啰嗦,快快入席,有话慢慢说!”杨老太爷说。

“见过赵先生!”赵秀才起身忙答礼:“定坤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是午饭时分。”

“二位应该是杨雄、杨义兄弟!”

兄弟俩人赶紧起身答礼:“正是!兄长是定坤大哥吧!”

“正是,正是,正是鄙人!”

客套一番,入场开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微醺醉意,客套话全无半句,纯粹是变成唠唠嗑聊家常。

杨定坤向着杨雄敬了一杯,放下酒杯筷子,问道:“杨兄弟与王家兄弟交手之时,所用兵器仅仅只是单刀吗?为何不用长枪?”

“长枪乃兵器之王,杀气太重。长途跋涉,显山露水,容易招惹祸事。单刀携带方便,只为防身而已。”

杨雄又说:“只是一直纳闷疑惑,王佐怎么会使杨家枪法之回马枪,差点就让他得手。”

“哈哈哈哈……,此招乃在下所教,只是他学艺不精,未得真传。”

“噢……,兄长也是习武之人?”

“当然,当然,拳脚功夫是太祖三十二路长拳。”

“啊!兄长与小弟所习是同一套路,只是杨家枪法……,嗯,略有不同之法。”

“噢……,有何不同,愿闻其详。”杨定坤听得来了兴趣,磨拳擦掌,心里痒痒,挽起袖子,一时失态。“放肆,没个正形!”老爹爹急忙斥责制止,但是身不由己,摇摆晃悠,醉意袭人,不胜酒力。众人赶紧相扶着,一时慌作一团。

赵明诚赵秀才一看这架势,赶忙起身劝解:“兄台,稍安勿躁。让老太爷移驾,后堂歇息歇息吧!”

老家人招呼着下人家仆安顿老太爷休息。杨定坤杨主薄又来纠缠杨雄,非得问个所以然。

正在说话间,老家人手里捧着一份文书进门,仆人端着笔墨砚台,说道:“老太爷吩咐,让杨相公签字画押!”

赵明诚赵先生在旁边闲着,顺手接过来一看,嗯,正是自己酒宴之前写好的地契文约书。

众人不约而同都瞄了一眼。杨雄心里有数,接过转让地契约书就要签字画押。

突然间,杨定坤杨主薄站起身来,“叭”地一声,用大手死死地压住地契约书,大喝一声:“慢着,没有我同意,不许签!”

刚刚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怎么猛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呢?真的是:峰回路转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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