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虎山行（下）21（2 / 2）

碧倾从崖边坠落，叶玉贞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惊叫一声:“师姊!”便飞身上剑向崖下追了过去。研丹眯缝成一条细线的媚眼斜睨了地上的砚台碎块一下，勾唇道:“你们所有人身上都带了笔墨纸砚么...那太好了，这样喊人也方便。”阮念尘欺身上前，挥扇击向研丹穴位，“噗”地一声眼前腾起一团红雾，研丹的人又消失不见了。

阮念尘低声咒骂了一句，先将自己怀中的笔墨纸砚悉数摸出，迅速抛到了悬崖外，仰头向十余步外远的冷怀璧喊道:“冷兄!你先将带的笔墨纸砚抛的远...”话未说完，一堵石壁豁啷啷从侧面推来，横亘在冷阮二人之间，挡住了他的声音和去路。阮念尘感到一阵狂风掠面，只觉得连鼻子都几乎要被削掉，脑际联想到现世中于面前飞速掠过的列车。又是几座大石与山丘移来，他只得狼狈奔逃，于夹缝中左窜右闪。

碧倾的身体在浓雾中不断坠落，叶玉贞驱剑向下奋力追赶，剑身几乎倾斜成了九十度，呼啸的劲风逼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师姊!”她终于捞起了碧倾的一只袖子，奋力向上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身边，同时双脚也脱离了剑刃，忙伸手唤剑，将剑柄握在自己手里，驱剑回升。这时只听碧倾道:“快把身上的笔墨纸砚都先扔了!”

叶玉贞应:“师姊!我现在腾不出手，能不能先帮我...”碧倾闻言，便伸手探入叶玉贞怀中。叶玉贞感受到她因为干农活而已经不再细腻的手指的触摸，鼻中嗅到她发上像母亲一样的味道，不禁心中一阵发热。而碧倾触碰到她束胸的布条也是一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心里亦是一阵酸楚，轻声问道:“疼吗?”

叶玉贞答:“不疼...”疼与不疼，也早已记不清了。

这时，恼人的“轧轧”之声又起，身后又是一堵石壁挤压过来。叶玉贞迫不得已，只得改变原先上升的趋势，顺着两堵石墙夹成的小径飞去。

“看来，他是不想让我们升到高处，看到阵法的全貌。”这时两堵石壁突然一齐调了个向，宛如一记神龙摆尾。叶玉贞一个没收住前进的势头，险些一头撞到壁上。好容易甩脱了两道石壁的夹缠，又有几座黑山头挡住了去路，直被困得团团乱转。

研丹站在远处的某座高峰上，欣赏着自己摆布着的几十颗“黑棋”，不禁得意地勾起了鲜红的薄唇。组成这些山的基石均是用于制造砚台的上好石料，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调动它们。普通的石块是无法被他驱使的。他是“砚”又不是“石”。几百年来他一直于各地搜寻以这种石头为基的山，发现一座收集运走一座。如今他已堪堪集齐了大大小小五十多方山头，作为邪党的窝点。每次少主要转移阵地时，他便驱动这许多山头一起挪移，是以不同年代的古籍中记载的黑山魔巢往往位置不一，在世人眼中扑朔迷离几似神话。而在他“带走”新发现的砚石山时，往往被民众认为是山神显灵自行离开，是以这些异象虽在古籍中留下了不少记录，却无一条与“砚”挂上钩。

叶玉贞与陈碧倾共挂一剑，在变幻挪移的石阵中左窜右突。叶玉贞在与众石擦身而过时总是瞅准时机，挈起手中娟影在石面上迅速地划出“四方驱象”阵法，并在上面抹一把自己手上的血。眼见得一块已刻罢阵和一块未标记的大石于左方一前一后向二人压来，她灵机一动，剑尖点向那块刻了阵的石头:“驱右!”只见那块石头顿了顿，向右倒车，和其后那块仍往左冲的石头轰然撞在了一起。

訇地一声巨响，两块石头相互碾击，崩裂成了无数碎块。碧倾欣喜地道:“干得好!除掉一块了，阵法就有了疏漏，。师妹你的身体还撑得住么?”

叶玉贞已觉胸中血气翻涌，经脉五脏都猛地烧了一阵，手中御剑猛然一沉，在空中晃了晃，苦笑着摇了摇头。破阵所带来的损耗远远不能让她把所有石块都破坏掉。因此二人仍然以闪为主，碧倾轻声为她提点着方位。：“左。右。前。左前。当心后!前，前，右。”

石阵的移速越来越快，只听一阵激越的风声掠过，一堵石壁从后方向她们疾速挤来。眼见得实在躲不过了，叶玉贞硬着头皮锐喝一声:“驱后!”那堵石壁是被她划过的，滞了一下向后移去，同时叶玉贞眼前一黑，“咳”地一声呛出一口血来，手中剑失去灵力支撑，连着两人一起坠落下去。碧倾抓过她手里的剑，在坠落点下方的那块石上一点，借着弹力向另一块大石飞去，挥剑深深劈入石中，凭着剑刃在石中的阻力慢慢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最终停在了半空中。她的虎口被震裂，流血不止，而那石壁已经被劈出了一条几丈长的罅隙。

此时二人距离地面已经不远，碧倾向下瞥了一眼，双足在石壁上一撑，从石中拔出剑来，向下跳去。幸亏方才碧倾已将自己的衣袖和叶玉贞的衣摆紧紧结在了一起，否则她只有一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用剑的同时还抓着叶玉贞。匆忙中她跳下地时也没能站稳，踉跄几步，和怀中抱持的叶玉贞一齐摔在了地上。

这时一众石墙石块又纷纷压来，眼见已是绝人之路，在她们摔倒的地方靠后的那堵石壁，却突然“訇”地一声，打开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已经没有选择了，碧倾拽起昏迷的叶玉贞，一头扎了进去，洞口在身后又是“訇”地关了，旋即是一阵震天动地的闷响，洞内地面一阵摇颤，沙石簌簌掉落，想是外面有一块石头和这块狠狠撞在了一起。

研丹立在浓雾环绕的山头上，面露欣喜之色:“...感受不到她们的气息了...死了吗?嘻嘻嘻...那么，就继续狩猎下一个目标吧。”他的目光穿透红雾，落在另两个疲于奔逃的身影上，拍了拍手，十余条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用柔媚狠毒如同绞绳的声线缓缓说道:“去告诉另外三位，那个带剑的小子身上有全套笔墨纸砚，叫他们一起传送，我们几个合力歼灭了他。”

噗噗噗，十几名黑傀儡领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