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罄竹难书恶事纷25(2 / 2)

他从兜里摸出那个荷包,将里面的碎银哗啦尽数倾泻在毡上。摊主畏惧地看着他,但看不见他的眼睛:“客官...这太多了。”叶难书轻笑两声:“值这个价。”他不管手忙脚乱想要找钱的摊主,抛着空空如也,如也空空的荷包,倏地闪进人群中不见了。

一个挽着髻儿,穿着缀有补丁衣裙的姑娘在几个摊贩前徘徊着,用艳羡的目光看着珠宝摊上的首饰,最终叹息着摇了摇头,转头去往那个卖草编饰品与绒花的小摊子。

这时她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连忙后退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裹在黑袍里的人低笑了两声:“你是不是很想要首饰呀。”姑娘扫他一眼,慢慢垂下了头:“是...可是我没有钱买。”黑袍人嘿嘿笑:“哈哈,巧了,我也没有——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害害!”他把荷包倒给她看。

“可是,我有这个呦!”他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根簪子。

他推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俊美,黑圈浓重的脸来,手腕一伸,上面挂着一串白森森的链子:“喏,还有这个,这是用骨头磨的哦!”

“骨头?什么骨头,猪骨头?羊骨头?”姑娘惊奇地问。

“都不是,是人骨头喔。”

“什么,人骨头——噗,噗哈哈哈,你真爱说笑。”

叶难书也不置可否地笑笑,将那支象牙小簪递到她面前:“想要吗?得用点代价交换才行。...唔,我想想…啊,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把它送给你!”

姑娘惊喜地望着簪上的云纹:“真的吗——我的名字就叫彤云,我好喜欢...”

“彤云,红云,我家那边就有好多红云哦,要不要来看看?”

“瞎扯吧,又不是日出日落,哪里来的红云。”姑娘高高兴兴地把簪子穿在髻上,还是跟着他往回走去。

两人一路往山上走,彤云不住地用手揉擦着自己的肘部,皱着眉道:“这山上怎么阴风一阵一阵的...嘶...好冷...”

叶难书望着四周与在她眼中全然不同的情景,悠然地抱臂垫头继续慢慢走着。半空中隐隐响起一个闷雷,彤云吃了一吓,抬头仰望依然晴美的天空:“咦...?这么好的太阳,怎么会有雷?”

叶难书站住脚:“到家啦。”彤云大奇,环视四周莽蓁蓁的山林:“家...?哪里有屋子?”

叶难书打了个响指,周围真实的景象一下子呈现到了她眼中:巍峨森然的宫殿、昏暗的光线、天空笼罩着密密层层的红云,时不时有电光划过;而于殿内殿外穿行的,都是满脸疤痕、肤色惨白的...走尸!

彤云“啊——”地惊叫了一声,跌坐在地。叶难书唇边挂着微笑:“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家。我有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多的仆人,还有数不清的首饰,你喜欢不喜欢?”

彤云嘴里发出一连串不成声的尖叫,勉强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叶难书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阴鸷与不耐,手掌一抬,一枚黑色的利器飞出,她胸前爆出一朵大大的血花,登时仆地跌倒。“黑芒”中涌出股股浓郁的尸气,向她的身体中灌去。

噗。夜浓出现在大殿中央,看到一个挽着髻儿的女尸正提着酒壶帮叶难书往杯里斟酒。叶难书嘴边噙着浅笑:“果然还是变成尸体听话多了。”他抬眼看见夜浓,顺手将桌上搁的一张纸递过去:“你是读书人,来来来,帮我看看我写的如何。”

吾侍女彤云

彤脸桃腮带泪笑,

云鬓半散花容俏。

藕臂玉壶恰相称,

勾起春心没完了。

照旧是力透纸背,癫狂淋漓的大字。夜浓看得嘴角一阵抽搐,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属下只会作八股文章,不会看这些。叶难书扫兴似地咂了咂嘴,道:“好吧。你有什么事?”夜浓低头道:“属下在城西十里发现了一处乱坟很多,尸气较浓的地方。”叶难书一下来了精神,一拍膝盖站起身来:“走,刨他姥姥的祖坟去!”

一个商人,一个仙家弟子沿着苔痕遍生、树荫蔽顶的石级向上走去。他们昨晚上恰好在同一间客店投宿,又都要到山的那一边去,因此今天便结伴而行。

道至中途,仙家弟子的脚步突然猛地顿住了,冷汗从脖颈处涔涔滑下。因为,他的眼前忽然变作了一片人间炼狱。

与他同行的商人则浑然不觉,摘下草帽扇着风,诧异地扭头望他:“王兄你咋么突然停下啦?是要小解?话说这一会咋突然变得那么闷热...”

话未说完,他面前王姓的仙家子弟,头颅忽然不见了。

“嚓!”声似乎间隔了几秒才传入他的耳朵,一股红色的喷泉飙起,紧接着,他自己的视野也归于黑暗。

“嗤”“嗤”两股尸气分别钻入两人的背脊,叶难书呵欠道,那个修仙的怎么那么废物,灌一点就碎了,那个农夫倒是还不错。

叶难书倒卧榻上,酣然而眠。两个自己便法力高强,久想取叶难书之位而代之的黑傀儡悄悄潜了进来。叶难书随性懒散惯了,殿门口连个守卫也不设。其中一个走到叶难书床前,无声狞笑着刚刚举起刀,胸膛中忽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楚,一个血色的小球于胸腔直接浮出体表。咣当一声凶器落地,两个傀儡都掐住喉咙,倒地挣扎哀号起来。

叶难书翻身坐起,表情揶揄又淡漠:“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不在身边设守卫?你们以为我会考虑不到有人造反这点?当初我在制造你们的时候,就在你们每个人体内下了咒,只要生出谋逆之心,就必然会遭到侵噬。”他眼神倏然一冷“不再忠心的狗,还是变成肥料比较好。”拍了拍手,两名黑傀儡的身体便如微尘一般迸散了,溢出的黑色尸气嗤嗤钻回了床头的“黑芒”之中。

他“梆——”地一声倒回床上,黑芒被震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床尾。他哈哈大笑:“哈哈!我是黑山老祖!...生杀予夺,尽在我手!...生杀予夺!哈哈...”

笑着笑着,他蜷起了身体,神经质的笑声忽然由高亢转成了呜呓

“...芸,我好想你。”

“好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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