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腰纤(2 / 2)

懒回顾的熟客们皆是一愣,因为他们光顾这家酒楼好几年,却从没听过什么“三月一下楼““掌中轻“的名头,不觉议论起来。那恶少却毫没注意这些,跨着步子赶上来:“这姑娘,今天我包了!”似乎生怕店家纠缠,竟少有地掏出了银子。老板娘故意装出想拒绝但又畏惧恶少的样子,接过银子:“唉...好吧,玉儿,你好好服侍这位爷...”

玉洁转身看向恶少,盈盈下拜。满厅辉煌的灯烛将她的娇颜映得更加动人,恶少看得眼睛都直了。玉洁牵起他一片衣袖:“公子,且随我到楼上去。”

那恶少眉开眼笑,忙跟着玉洁上了楼。两人进入房间,玉洁先舞了几段曲子,放松恶少的警惕,而那恶少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望着玉洁的腰身垂涎欲滴,一面跟着她移动一面调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你便是我的‘君’!”玉洁故作羞态,娇笑道:“要如此说的话,那公子三个月内不许再碰别的女人,否则下一次开门,我可不睬你。”恶少听了大笑,二人在室中辗转舞动,恶少几次想上前抓住玉洁,都被她轻巧闪开,再送个媚眼,欲拒还迎,似迎却拒,更逗得他心痒难搔。

忽地,乐声骤变,帘后的琵琶女奏起了《十面埋伏》,玉洁的舞姿也随之改变。乐曲每奏完一个小节,玉洁便舞上前去,褪下恶少的一件衣服,并将他腰间佩剑及其它兵器一一解下,丁零当啷地掷了满地。恶少明白了此番的含意,这是在对他攻城掠地,要把他杀得丢盔卸甲。恶少只觉得果然头牌的游戏就是别出心裁,而丝毫未加戒备,纵声淫笑道:“美人儿,打下最后一层防御后,是不是就该直取我的人了?”

玉洁脱下他的中衣,见他竟还贴肉穿着一件防身软甲,胸口是一块明晃晃的护心铜镜,防得真严!看样子这家伙在行走江湖时也是个谨慎的。玉洁打开他护甲上的锁钮,将其整个剥下来抛在地上,嫣然一笑,一只嫩滑的素手抚上他的胸肌。恶少饥渴得如同久旱的田逢上了甘霖,正要把玉洁揽入怀中,忽见她藏在袖中的右手猛地一沉,跟着就是手腕一翻,寒光一闪,只听“噗“地一声问响,一柄匕首已然捅进了他的腹部。

那恶少惊愕万分,“啊”了一声捂住自己的伤处。得手了!玉洁一把推开恶少,外间阮念尘猛一拽手中绸带,玉洁的身子便穿窗而出,向外飞去。那恶少反应奇快,“噌“地拔出插在腹中的匕首,向还飞在半空的玉洁掷去。眼见得她人在空中无法招架,自己也不及放出暗器,阮念尘忙把手一松,玉洁的身体便直直向下坠去。恶少从地上抓起自己的佩剑、折扇、束腰板带等物,使一着“暴雨梨花“手法将几件物什一把向正在下落的玉洁砸去,手法快准狠,每一件东西都瞄住了她不同的要害,带着“呜呜“的破空风声。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色的影子如一道闪电般从一块帘幕后射出,飞出阁窗,“叮叮叮叮“将空中的物体尽数击落,又搂住了玉洁,稳稳地落下地,但在他放开玉洁并向前跨步的刹那,一条腿软了一下,想是被什么东西击伤了。

冷怀璧猛地一皱眉:不好!是白木生那孩子。他情急心切冲出去救人,没有按计划行动,接下来他们这边可就难办了。

恶少查觉到屋内也有埋伏,马上回过身拉开架势,恶狼一样的眼睛狠厉地扫视着每一块帘子。冷怀璧在叶玉贞耳边低喝道:“叶瑛,上!”

叶玉贞立刻提起剑,像做梦一样,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运开了剑招,“嗤,嗤“两声,叶玉贞和冷怀璧划开帘子,自一左一右分别向恶少飞扑而上。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两人动作齐中有异,身法灵动秀逸,变幻奇诡,挽出的剑花在窗纸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淡蓝的冷光,直如蝶翅一般。身形交错间叶玉贞望见他侧颜飘拂的发丝后锋锐的下颌线和饱满的喉结,心中蓦地一动,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另一个“她“:那个师姊,曾也同他一起使出过这般美丽的剑招吧?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实则留给她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那恶少虽身上负伤,动作仍十分敏捷,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了这次攻击,二人剑锋激起的剑气在他原处位置的白墙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斫痕。两人足尖就势在墙上一点,再度朝他攻上,恶少向一块帘子后一钻,夺下一名歌女的琵琶向二人招呼过去。三人乒乒乓乓地拆了几招,难分上下。然而恶少终究身上带伤,体力渐渐不支,从他伤口里溅出的血如同雪里的梅花随动作星星点点地撒在地上。阮念尘从梁上冲来,纵身一跃落到窗口,折扇一挥将一枚暗器向他放去。恶少举起琵琶一挡,那枚暗器便不偏不倚钉在琵琶后壳的正中,琵琶顿时对半炸出了一条大缝;冷怀璧提足一踹,琵琶应声而裂,而后是一剑递出。那恶少还在负隅顽抗,居然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碎裂的琵琶中崩落的那发暗器,举手用它架住了冷怀壁的剑。

阮念尘立在窗棂上冷冷地道:“上面有毒哦。”

恶少大惊,急忙向后一退,撒手扔了那暗器,张手一看,见自己两掌都已被毒浸得乌黑,且隐隐有发木之感。

阮念尘又道:“这毒三个时辰内尚自可解,你现在投降还不算晚。”

恶少盯着自己的一双手,眼中尽是红丝,咬着牙根,鼻孔忿忿喷气:“想不到在这里着了人的道儿...好...好...今天就算我输了。”说着将眼一闭,站着不再动弹,一副认栽了的模样。

冷怀璧不疑有他,俯身从地下拾起恶少的衣服想递给他,忽然听到窗上阮念尘的惊呼:“小心!”

原来恶少乘他弯腰的当儿迅速抓破了自己的双手,用一双涂满了毒血的手掌向冷怀璧眼上拍去。眼部是人最娇嫩脆弱的器官,这一下若是拍上了,冷怀璧非变成瞎子不可,就算用解药也不济事。只听异常清脆的“哧“一声,一柄剑尖自恶少背后贯心而出,恶少瞳孔猛地放大,双臂僵在半空晃了晃,最终软软地垂了下去。

恶少倒地,背后是持剑面色发白,呼吸微微散乱的叶玉贞。从剑锋上顺下的血很快流到她的手上,洇湿了她的袖口。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杀人,也是她这只手十六年来只会用笔意淫的生涯中第一次沾上货真价实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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