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曾经的绿洲25（1 / 2）
太阳升起来了，早晨的沙漠不再那么寒冷，在翻越了一个沙丘之后，莎米娅和贝利科斯终于看到了狮神的陨落地。这里曾经是一片绿洲，是狮佑部族的栖息地，后来被沙湾镇给强占了，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只剩破败不堪的荒漠。几十棵已经枯死的椰枣树围在一片已经干涸的水塘周围，再外面以前像是干枯的稻草，再就是黄沙掩埋的破烂屋舍。
“到了，”莎米娅指着那团椰枣树说，“这里就是狮神的陨落地，曾经的绿洲，狮佑部族的绿洲。”
“如今也只剩一片死寂了。”贝利科斯感叹道。
“沙湾镇的人从我们手里夺走了这片土地，种植他们喜爱的作物，仅仅用了几十年，就耗尽了这里的水源。”莎米娅说，“没有水就没有生命，他们最终放弃了这片土地，只留下这些枯死的植物，述说着过去的繁荣。”
“复活的狮神能让这里重获新生吗？”贝利科斯问到。
“这已经超出远古灵兽的能力范围了，”莎米娅说，“除非掌管水的造物神降临，否则谁都无法再次为这片土地带来生机。”
“沙漠中的绿洲一旦消失了，就再也不会重现了，就像人一旦死亡，就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一样。”贝利科斯再次感叹道。
“走吧，去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儿，”莎米娅对贝利科斯说，“等养好了精神，我们就可以开始复活狮神的仪式了。”
说罢，他们二人就朝着枯死的椰枣树走去了。虽说已经枯死百余年了，但是这树干依旧挺拔，仍能洒下一片树荫。贝利科斯放下晶石，倚靠在一颗椰枣树的脚下，陷入了沉眠。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莎米娅？”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在贝利科斯的脑海中，让他猛地惊醒了，这种感觉以前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在龙陨山谷里。他看了看莎米娅，睡得比他还要香，恐怕是幻觉吧，毕竟走了一整夜了，贝利科斯心想。可当他再次合上双眼时，那个声音有响起了，“你真的要牺牲自己，换得我的回归，来指引你的族人吗？”听到这句话，贝利科斯似乎明白了什么，能够这样说的，肯定只有晶石中的狮神之魂了，他再度醒来，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话里的“牺牲”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就在他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一股浓厚的困意席卷全身，这次，他直接躺倒在地，睡着了。
不过，即使是进入了梦乡，那声音依旧在贝利科斯的脑海中回荡，“我不过是偶然中救助了你的部族，你们把我当做守护神确有不妥，能带领你们打败沙湾镇人，获得自由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以外的事物上，我对待所有人类都是一视同仁的，我帮助你们仅仅是因为你们是被欺凌的弱者，但强弱并非一成不变。”受这个声音的影响，贝利科斯的梦境里也出现了一个画面，他看见莎米娅站在一只巨大的、全身散发金光的雄狮面前，身体正一点点虚化、消失。梦境中的贝利科斯想冲上去拉住莎米娅，但腿就是迈不开。
午后，这个梦终于结束了，贝利科斯醒来了，这次他看到的莎米娅，正在那棵最高的椰枣树下跳舞。她最先跳的舞蹈，是狮佑部族的传统舞蹈，一种模仿野兽动作的舞蹈，弯着上身，迈着碎步，两只手臂还像鸟的翅膀一样扇动着。然后，她变了一个动作，这次的她就像一只竖起来的青蛙，两只脚在地上颠来颠去。传统的部族舞蹈跳完了，莎米娅开始唱歌，当然也是狮佑部族的老歌。
“天上繁星灿烂，天上繁星灿烂。地上麦浪滚翻，地上麦浪滚翻。柔和的风啊，吹着熟睡孩子的脸蛋。跳动的人们啊，围着篝火，狂欢，狂欢。”
“天上繁星晦暗，天上繁星晦暗。地上尘土凌乱，地上尘土凌乱。狂暴的风啊，吹着惊恐女人的眸眼。无助的人们啊，向着黄沙，奔窜，奔窜。”
“天上繁星不见，天上繁星不见。地上壁垒森严，地上壁垒森严。冰冷的风啊，吹着瘦弱老人的双肩。垂暮的人们啊，我们天国再见。”
短短的歌只有三小段，贝利科斯却从里面听出来赫卡瓦尔人数个世纪的悲伤，原本这是个与世无争的部族，欢乐地生活在大沙漠里的绿洲上。从北边来的人们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呢，让他们的星光变得黯淡？回想起前不久狮鹫帝国入侵白溪镇的场景，贝利科斯似乎看见了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像一大群衣不蔽体的人开枪，那群人不顾一切地向远离海岸的沙漠深处逃窜而去，把长满椰枣树和茂密麦草的土地让给入侵者。贝利科斯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他猛地站了起来，朝莎米娅的位置走去。
莎米娅也发现了有些烦乱的贝利科斯，她上前说到，“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们的舞蹈，现在让我为你献上一段泰索波尔式的舞蹈吧。”
贝利科斯刚想开解释，就又被莎米娅用食指贴住了嘴唇，不得出声。只见莎米娅缓缓退了几步，就抬起左脚，颠起右脚尖转了个圈，紧接着，她又反向转了一圈。随后，莎米娅一个大跨步跳到了左脚画出的圈外，颠起脚尖，迈着马蹄一般的步伐，两手张开有如雄鹰展翅一般。在围着中间的小圈跑了一个大圈之后，莎米娅的动作又变得像闺中的淑女，步伐轻盈而紧密，两只手也做着轻柔的动作，如同抚摸鲜花一般。在舞蹈的末尾，莎米娅也像白溪镇的舞女那样，一个大步跃到贝利科斯身前，右手贴着前胸，左手后掠如燕子的翅膀一样，向贝利科斯行了个鞠躬礼。
尽管看不懂这舞蹈，贝利科斯还是给莎米娅送来了掌声，就像他平时去观看舞蹈那样，这应该是狮神复活仪式的前奏吧，贝利科斯心想。
莎米娅直起身子之后，冲贝利科斯笑了笑，这次的笑和以往的几次都不一样，这笑容中看不出来一丝邪意，就仿佛那个总拿贝利科斯开玩笑的大祭司突然变成了一个纯真的小女孩一样。虽然这只是认识她的第二天，但就第一印象而言，贝利科斯也认为她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现在的这般乖巧，反倒令自己不适应了。或许这才是莎米娅的常态吧，毕竟是自己冒犯在前，如果莎米娅只是为了报复才表现出那般模样的话，说不定以后也能和正常的莎米娅好好相处呢。
“感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感谢你愿意为我盗取狮神的晶石，感谢你这一路的陪伴，我们也该说再见了。”莎米娅说，“虽然不舍，但我毕竟是大祭司，如果是个普通的赫卡瓦尔少女，我或许愿意陪着你继续无尽的冒险。”
说罢，莎米娅拿出黄金罗盘，缓步走到刚才跳舞时画出的法阵中心放下，然后施法隔空取来了晶石，悬在黄金罗盘的上方。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莎米娅说，目光也一点点移向贝利科斯，“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献上祭品。”
一听到莎米娅口中的“祭品”，贝利科斯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两眼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盯着莎米娅，手也不自觉地按到了剑柄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来杀掉这个女巫一样。难道这一切都是莎米娅在欺骗自己吗，难道就连刚才那种温柔乖巧的形象也是她欺骗的手段，只是为了让自己临死前舒服一点吗，难道在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以后，还要把自己的生命搭进去才能复活她的神明吗？如果真是这样，贝利科斯可不愿意。
“别紧张，贝利科斯，”看到贝利科斯一些列变化的莎米娅面带笑意地说，“祭品不是你啦，你这一路上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给了我和我的族人这么大的帮助，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再把你的生命夺走呢？祭品其实是我自己。”
听到这话，贝利科斯也如同听到一声惊雷一样，虽然祭品不是自己，但是眼看莎米娅就要牺牲掉自己了，贝利科斯也一样不愿意。明明这两天已经建立起了好感，却要在此刻永别了。贝利科斯不愿意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他走上前双手搭在莎米娅的肩膀上问她，“这不是真的吧，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了复活神明，你一定要牺牲自己吗？”急切之中的贝利科斯已经语无伦次了。
莎米娅只是轻轻推开了贝利科斯，转头说到，“我是世上唯一一个体内还有狮神血液的人类了，想要复活狮神，就必须把血液还给他，所以我必须死。”然后她又转过脸来，对贝利科斯用乞求的口吻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待会儿我会站到法阵的中间，背靠狮神的核心晶石，你要上来一剑刺穿我的心脏，然后剑锋接触到晶石，那样狮神就可以复活了。” 一听到还需要自己亲手杀了莎米娅，贝利科斯更加不愿意来，他连喊了好几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