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思(2 / 2)

古长春一阵哑然,这才晓得原来“耿炤衡”便是自己一直想攀关系的上宪。

却不怪古长春懵懂无知,虽说大军行进以来,到处都是以爵相、总统、翼长领衔发出的札文、牌票、布告。

但官场上行文传件素有惯例,一来是要强调身份职司,免得被人轻视掣肘。二来是有些官老爷爱讲派头,下边的幕僚也爱逢迎。好像不将官长的资历官衔扯的冗长,看到下面人头脑发昏,就短少了他作为上官的威风一般。

偏偏同时又讲究一个“书姓阙名”,须避讳上司姓名。于是从文书的起草、誊写、转递到上呈、下传、张贴,都是只有上司姓氏而空出名讳不书。

古长春平日所能见到的,就是总统、翼长令营务处下传各军、各营的札示、牌票。往往是文书札件里原本几十字甚至十几字的内容,经过营务处文吏起草、誊抄之后,那领头开列出来的冗长衔级,竟比信札里要说的正事字数还多。

如指挥前敌各军的刘总统,上次不过手书通知翼长,说已调嵩武军骑兵来援,内容仅十字而已。而营务处发下的札文里,官衔书为:“总理行营营务处、总统前敌马步全军、三品卿衔、布政使衔、抚治西宁兵备道、骑都尉世职、赏穿黄马褂、赏戴双眼花翎、统领老湘军、法福灵阿巴图鲁刘”

而翼长的官衔则是:“前敌行营马步全军翼长、总理西征湘军营务处、办理南路善后抚辑事务、头品顶戴、布政使衔、记名按察使、前署安肃兵备道、骑都尉兼云骑尉世职、赏穿黄马褂、赏戴花翎、奇臣巴图鲁耿”

古长春投军虽有半年,但到南路任事不过一月,还是半月前向张委员活动这分办委员时,听他讲过:

这位翼长名叫耿均,号樵亭。是被推为“中兴名臣之首”的胡文忠及已故前关河巡抚刘榕的高足门生。随左爵相先后肃清江越、闽海、粤东、关河、甘陇,战功赫赫,深得看重。大军西拔进疆,便被任为前敌马步全军翼长。在关陇军中,与前敌总统刘锦唐、嵩武军统领张燿、卓胜军统领金吾并称为西军四柱。

面对这么一堆名头,他又哪里能知道这位翼长还有个文璧的名与炤衡的字,但诧异之后便是大喜。自己正愁官卑职小,够不着这位上宪,如今机会到了眼前。

上宪的私生子刚被自己救了,安顿在帐中,若使他们相认团聚,自己从此以后便是他们父子的恩人。还有什么关系能比这更牢靠!

但眼见翼长点将分兵,马步开拔,营务处各委员也得随军出发。古长春今日并不轮值,只能按捺心思,跟着大军追剿而去。

好容易等到中军暂时扎在一处山林前,古长春瞅空和主管委员请个假,把扎营的事托给手下额外委员。骑了匹快马,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军营之中除了营官、统领以上,便只有哨骑方能驰马。虽这时军营里也没什么上司了,但古长春不敢犯忌。将马胡乱拴了,便快步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赶去,心中火热不已:连老弟,哥哥我回来了!

但回到营帐,还没进去,便觉察里边有厮打动静。急忙掀开帐帘一看,只见张委员正将自己心心念念的连老弟按在床上,反握着匕首,朝着他胸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张春山,我焯你妈……”

钦加同知衔补知州用、调授蒲圻县正堂、军功加三级记录八次刘,抄奉钦差大臣督办荆楚军务、两湖总督部堂官、荆楚巡抚部院胡,为出示晓喻事:

照得各府县乡保甲,查缉逃窜贼匪,毋使扰乱地方□……自大兵克□……业经督办江赣军务、兵部右侍郎曾,移文督部堂、抚部院,查得前犯巴陵、鄂州、洪都等贼军中,有伪豫王胡逆之典属官,任伪职恩赏丞相、职同指挥名为霍二者……

探知此贼目或为荆省生员,名为文碧、或文弼。查其勾连贼军,五年陷鄂州时戕害前布政使岳及各府县官绅,先后戮杀……劫掠乡绅,唆降团勇,率贼纵火,掳取□□,其行令人发指。前岁随同伪翼王、伪豫王由隽邑犯侵江右,窜陷瑞州、新昌、袁州等地,袭扰洪都,实属冥顽匪类,罪无可逭。今官军天讨,扫清贼氛,逆首洪、杨□□□□自相讧杀。查得贼目霍二与党羽……有大势已去潜窜回乡再待时机之语。

为此,示仰阖属官绅,督饬保甲局委员迅查明各府县乡里失散、新归、目生人口。凡霍、火、□、何等姓,有族辈行二,名类文碧、文弼者,详查报知。饬将该类人等籍贯、年貌、履历、恒业及近年行踪并担保人登记核明,报由委员填注,发往省、府备册。凡有出首贼目霍二下落者赏钱百吊,有将贼目擒毙者赏银四百两。知而不首一体连坐,扶同徇庇视是同罪,尔等绅民切不可自误,勿谓言之不预也。右仰知悉。

——《宁靖天国史料刊编·牌示布告类》

四年时,贼复陷巴陵,公为发匪所掳,以年幼于贼营中从杂役事,是坚隐不发,尽探贼情详细。越两年,逆首洪杨内讧,贼为之哗,寻机率众自鄂州遁出。途遇胡文忠公前军,李勇毅公以为贼寇,尽缚之。公斥曰:吾湘被掳生员,贼未尝加害一指,而今探得贼情来报,官军反不问而戮,天理可存?勇毅惭之,引与面呈胡文忠,是官军以此直下鄂州。胡文忠自深为器之,以弟子视,又荐书湘乡刘梦榕门下为学。

——《皇赠太子少保赐祭葬光禄大夫甘陇西疆布政司使耿公神道碑文》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