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谋划20(1 / 2)

“中哨旗牌史大槐,不守营规,即日汰革出营,不准逗留,如有迟滞,一经查出,严拿追逐,断不宽容。广续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平字中营革。”

“拿获抢夺民财,奸淫妇女首犯二名,斩首示众。广续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定远左营斩。”

“办理营务处,帮统老湘中军、甘陇尽先前遇缺即补知县章鹤年,申领平字中、左、右等营恤银……”

连恒站在一旁,看着一众书办处理各类呈文条示,有的是纸张横截折页,有的是名衔开头或末尾用红笔加点、挑勾,加盖的营官、委员印章也是左右位置不同。各书办验对之后交给印务房的额外委员,额外委员则是拿了营务处帮办的关防往当中一盖,显然是书文盖印自有规制。

连恒拿起一份报销洋枪弹子和火药火绳的清册看了看,嘴角一抽,又放了回去。

如张春山所言,这印务房不过盖章衙门,在营务处里较为清闲。从这些送来的清册文书来看,莫说各局所,这下头各军营里的事务也是琐碎繁杂。

好在是来了印务房,若是到了别处,没个懂行的人帮着,光是用繁体字写这些条示呈文就够耽误工夫了,更别提什么报销算账计册了。没有电脑做表格,自己一个文科生短时间可干不了会计财务的活。

张春山请连恒上座,让侍勇上了茶水,又端来几盘花生、果干。自己翘着二郎腿便剥皮开吃,不一会便扔了一地花生壳。

几位额外委员则百无聊赖,闲坐唠嗑,有了文书才短暂化身盖章工具。下头的书办和帮闲稍忙些,但工作强度比起连恒过来时一路见到的营务处各局所,简直是闲的淡出鸟来。

见这印务房上上下下都一副吊儿郎当、饱食终日的德行,连恒知道,这地方,自己可真是来对了!

刚剥了颗花生塞进嘴里,忽的又想起自己的“函授文凭”。忙对张春山问道:“对了张兄,我的这个捐官是已经走完程序了吗?”

“哈,捐官哪有这么快的,你没有功名,以‘俊秀’直捐最高只能捐到从九,我得先写信把你的身家履历送到乌城找熟人运作,给你找个东鲁籍的官绅开出保结,捐个监生,再雇人替你过了验明正身这步,然后再交钱才能加捐到实官。现在我这信还没写呢,就是写完发出去没有两三个月也办不完。连兄不必操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你等信儿便是。”

“原来是这样。”连恒点了点头,说道,“张兄,我的意思是,想改个籍贯,不知能不能行?”

张春山纳闷道:“改籍贯?这自然不难,不过你不是东鲁人吗?话说翼长给我的条子只写你是沂州府莒城人,三代履历一概都无,竟说要我随便填,我也正想问问你呢,这怎么好随便写呢?不知是怎么个章程?”

连恒打个哈哈,这时捐纳虽然泛滥,但毕竟是官身,非同平头百姓。写下三代履历是可要走官方查验的,虽然未必查的细致,但自己的祖上三代这时可万万查不到,自然只能靠耿均和张春山给补全首尾了。

于是说道:“我家的情形有些特殊,还是麻烦张兄帮我把籍贯改到甘陇吧,随便什么地方,至于一家三代就麻烦你看着编吧,只要不露馅就好。”

这种事对张春山来说自然不难办,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暗自嘀咕:怎的一家三代还要遮遮掩掩,莫非真是翼长私生子?

两人说完了话,连恒正琢磨要不要窜个岗去找找古长春。就见到伊德昭从外头走了进来,看样子正是向印务房。

张春山远远瞥见,忙喊人把桌上的果干花生收了回去,又把一地花生壳扫走。来往的文武差官有认识伊德昭的,纷纷上前寒暄,于是一伙人站在了印务房外头讲话。

连恒瞅了瞅,对张春山问道:“这位又是谁?”

“你没见过他?这是翼长的戈什伊德昭,前几日才从绥远过来。原本的戈什是他哥哥伊德布,几年前在肃州时被叛匪施暗枪打死了。”

伊德昭进来,同张春山打个招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连恒几眼,道:“是连先生吧?翼长有事与先生相谈,还请移步。”

连恒点了点头,迈步跟他出去。伊德昭身材精壮,虎背熊腰,想来同那章敦懿一般,都是勇猛之士。连恒心里不由想起耿均说过的伊三,不由暗暗警惕起来。这做官的心都脏的很,暗戳戳阴死了人家哥哥不说,还要人家弟弟接着来给卖命。自己可得长点心眼,免得被过河拆桥。

伊德昭把连恒带到了耿均住处,耿均正侧身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篆书发呆,听见动静才回神。

耿均先让连恒坐了,等亲兵端上茶水,给伊德昭使个眼色。伊德昭便出门把一干亲兵都支使开了,搬了把椅子远远坐在门外守着。

连恒把自己准备在印务房先“学习营务”的事一讲,耿均心不在焉的应了。随口道:“我请鹿山兄入幕是为了咨询顾问,这办理营务处的差使不过是个晋身之阶,在哪个局所任事其实并无分别。”

连恒自然知道耿均所言的“咨询顾问”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为了保命给他画了好大的饼。好在画饼时心里也早就盘算过了,毕竟对着答案做解析,怎么也不会错。

于是连恒问道:“我记得大人是举人出身吧?”

“惭愧不学,曾中式乙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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