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落已久（2 / 2）
连江雯雪也感觉到了有点不对，澪忧右移了一步挡在后知后觉的她面前
“零号，一号请求一级权限”
前方的身影没有丝毫反应，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声息
澪忧眼帘低垂，江雯雪只看见她的右手晃了一下，一把凹凸无序的幽暗短刀就附在了澪忧的右手外臂上
短刀的外侧到处是蜿蜒形成的锋锐，内部紧紧贴合着澪忧的右臂，两者完美的融为一体，简直就像是直接从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样
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夜行衣就像被人暴虐地撕扯开，黑色的布块随风飘散，随之出现的是一个两人完全陌生的男子。在澪忧出刀的一瞬间，他就向前一滚，拔腿就跑，一眨眼就到了数米开外
江雯雪下意识就想要追上去，被澪忧看似无力的小手一把扯了回来
“别上当了，现在关键是要找到零号”
“……我知道了，澪忧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原路回去”澪忧转过身，晶莹的瞳孔中闪过数道数据流，眼底深处淡淡的银光涌现。“之前路上一共经过七个转角，感知模式启动”
江雯雪追赶着澪忧，两人迅速掠过街道，风一样刮过数个道口后停了下来
“从这里开始”澪忧将手指抵在地上划动，眼中映出常人无法看到的痕迹。“鞋的种类变了，码数也有出入”
澪忧用指甲在手掌上用力划了一下，将手按在地上整齐铺列的砖块上，鲜红的血液沿着缝隙向四周扩散开去，江雯雪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已经分成几条流过脚下
“澪……澪忧姐！你的手上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这些只是储存在体内的人造血液而已”澪忧冷静地看着自己的鲜血大量流失，清脆的声音一如往常。“比起这个，仔细看血消失的位置”
“人造……咦，咦！？”江雯雪茫然地顺着澪忧的手指看去，血液在其中一条线的开始就消失无踪，即便之后有着鲜血不断涌来也难以前进半步
“这是怎么……”
“渗下去了”
澪忧将手指甲相对插入这条缝隙中，一副要直接将其掰开的样子
“澪忧姐……你不会想……”
咔咔咔
在江雯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两块被伪装成普通地板紧紧贴合在一起的石砖被打开了，同时伴随着铿锵一声金属扣锁破碎的声音
几十公斤的石板！用指甲！掰开了！
还没等江雯雪消化掉这震惊她认知的一幕，澪忧就抓住她的手跳入这未知洞中
“诶，等…咿呀啊啊啊啊~”
……
地下比想象中的要浅，仅仅十米就到底了，甚至不需要澪忧利用两边的墙或翻滚卸力。而江雯雪……虽然落地姿势有些难看，但在异能者的体质加成下也没什么危险
“吓死我了澪忧姐，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
江雯雪心有余悸地直起腰，拿出手电往四周照了照，发现这地下竟是一条巨大的货运通道
铁轨和拱形的通道一路延伸，然而内壁的灯却早已熄灭，轨道的中间也堆放着各种杂物，角落里结着巨大的蜘蛛网，周围到处都有一些生物的卵和粪便，这条通道似乎早就废弃了
“澪忧姐我们现在怎么……呃，澪忧姐？”
江雯雪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澪忧已经不见了
空旷的黑暗笼罩四周，在庞大的阴影面前手电的光显得那么微弱。阴暗的通道没有活人的气息，窸窸窣窣的声音若隐若现，背后传来的阵阵阴凉寒意抚摸着脖颈
“……澪忧姐，你在附近吧？澪忧姐？”江雯雪的声音带上了丝丝的颤抖，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人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江雯雪甚至感受到身后有着让人发毛的视线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回过头去，等待着她的是十道刺目的红光
“噫！！！！”
两道红光猛的放大，黝黑的狼影将光线尽数吞噬，锐利的尖毛层层聚拢，张开的血盆大口两侧长满了锋利的狼牙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江雯雪脑袋一片空白，在她的下一次呼吸之前，尖锐的牙齿会撕碎她的脖子，咬下她的脑袋
狼影的速度很快，但，有人更快
一把朴实无华的短刀出现在狼牙之间，握刀的手柔软无骨，江雯雪却知道其中蕴含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叮！
短刀切向舌头，却没有想象中一般斩断，而是打出了金属碰撞般的擦响
“果然…”
澪忧左手短刀受阻，没有丝毫停滞地扫出右手附刀，有着奇异形状和色泽的附刀无声无息地划过了狼影的左前足。被断了一足的狼没有任何吃痛的样子，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退回了狼群里，前足断面没有流出一丝鲜血，露出的是黑色的合金和缠绕着的电线
“澪…澪忧姐，这个是…”
“狼形的机器，应该是给误闯这里的人准备的，和没有灵智的野兽战斗也没有任何好处，这足以骗走大部分人了”澪忧将左手的短刀横在胸前，和右手的附刀相比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的短刀泛着淡淡的银白。“换个角度来说，这里的主人想要掩人耳目，我们找对地方了”
狼群盯着两人，似乎是转换了战术，开始缓缓分开试图将两人围住
“二号，这四只我来解决，你负责处理那只受伤的”
“诶，哦哦好的澪…一号”
趁着狼群还没完成包围，澪忧猛冲上去，面前的两只狼立马后退了一段距离，两边的两只从后面围住，四只狼将澪忧围在中间。
这边江雯雪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腰间备有匕首，但考虑到对方的机械躯体她还是选择了从地上捡起的铁棍，将手电挂在腰间，紧紧将铁棍握住，鼓起勇气向着那只只剩三只脚的狼冲去
目露凶光的狼影一晃，张嘴就咬了过来。看着急速靠近的两排锐利尖牙，江雯雪虽心里有些发毛，但还不至于像之前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在她加入那天之后，秋林鸣每天都会继续和她对练，虽然每次都是惨败，但至少，她见过比这一咬更快的攻击
铁棍自右向左横扫而出，这一击自然是用了全力，在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加成下竟是挥舞出了破风声
砰！
就像凶猛的火车头被货车从侧面撞击一样，坚硬的铁棍前端直接被拍扁，狼影噗一下飞了出去，再无声息
死了吗？不，不对
江雯雪清晰地看到狼头被直接打凹下去，如果是生物的话绝对已经死透了，但是对机械而言并不是致命伤，那只狼很可能只是暂时收敛了利爪，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江雯雪环顾四周，手电狭窄的光一圈圈扫过，却始终见不到敌人的影子。江雯雪将身体靠向墙壁，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即便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冷静，忧虑和恐慌依旧缓缓浸入了她的心
有的时候，等待本身比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更折磨人
束手无策的江雯雪下意识咬住了下唇，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人影
如果他在这里，会怎么做？
……
“第九轮结束，依旧是哥哥的胜利”
澪忧尽职地宣告出结果，而判定的标准也一目了然：秋林鸣手中的木剑尖端被削平，而那个平面此时正抵在江雯雪的额头
“太单纯了，真正的实战可不是进攻防守就可以的”
秋林鸣收回木剑，江雯雪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额头:“可是，老师，我打不过不是因为速度不够快，力量不够强吗？”
“你是能力者，速度和力量都理应比我强，再好好想想！”
木剑嗖一下敲下去，江雯雪向左一躲，却是正好把脑袋送了上去
啪！
“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了，就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实战的技巧”秋林鸣看着泪眼汪汪的江雯雪指了指四周。“实战中对手可不会你一招我一招地对碰，如何在各种环境中发挥自己的优势，这才是现在的你能够快速学会的”
“其他的你就自己想想吧，走上这条路自己需要什么”
……
“原来…是这样…”
江雯雪关掉了腰间的手电，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几次眨眼的时间过去，黑暗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就像鱼适应了水中，就像鸟适应了天空，周围的环境一览无余，受伤的狼蜷缩在阴影中
如果没有澪忧，现在的她已经是几块没有感情的肉块，她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那差点就将她撕碎的尖牙让她切身明白了她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也让她明白了，现在的她要走下去，最需要学会什么
踏出一步，举起被用力握到有些变形的铁棍用力挥下，尖锐的破风声犹如新生雏鸟的啼鸣
破坏，摧毁，保护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凹痕出现在狼的身上，直到头部基本被锤扁，四肢几乎粉碎为止，它才和一块死去的破布一样一动不动
江雯雪松了口气，将完全变形的铁棍扔在地上，连同手电一起
“我已经…不能再依靠光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