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琉璃荧光的觉醒28（1 / 2）
我在光道上奔跑，时间在长河上逆流，一天又一天的时光飞过，然后再一次跨越那一线
光芒绽放
剧烈的疼痛从体内蔓延，浑身像是虚脱一样无力。然而和肉体相反，我的精神无比高亢，我的灵魂如此清晰
此时此刻，应该是蓝铃前一个孩子死的时候，她死的时刻与我能回溯的极限之间仅仅只差了两分钟。然而这两分钟确已经是我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我最多只能回到以使用能力时的现在为锚点的一个月前，如果用连续回溯的手段超过这个极限的话，我会死——我有这种感觉
这也是命运女神的恶意吗？也好，尽情嘲笑我吧，我已决定向命运举起反旗，以我的全部为燃料
那个孩子的尸体就在我面前，灰鼠在旁边用聒噪的声音肆意侮辱着她的尸体
“有一个孩子因为你的无动于衷死去了，说真的，流荧，你比我更适合来做这个。哪怕我这样的人在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也会有着不忍。而你呢？你有能力拯救他们，但是却连动动手指都不愿意”
“你的心真的是这么残酷无情？你当真听不到他们临死前的呼声？还是说，你其实对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对你而言不过是过家家的儿戏？”
曾经的我，为这些刺耳的话痛苦不已，这些指责向锐利的针，扎得生疼。但现在的我只感到可笑。是的，是的，无能者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只能苛责自身，正如同之前的我一样。
但我已不能再放任自己无能下去，我要把他的罪孽按进他的血液，我要把他虚伪的面具塞进他的嘴里，我要把他的心灵碾碎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甚至想停都停不下来
“流荧，你不会觉得这种装疯卖傻能骗过我吧？”
“装疯卖傻？不，您误会了，您完全误会了”
“……”
我恭敬地用上敬语，他第一次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狐疑地在身上打量
“我不过是终于理解了您说的话，借由刚刚的契机。您用您那擅长的诡辩，想给予我心灵上的折磨和愧疚。而我——说来惭愧，我之前确实被这些所扰。但就在刚刚，我理解了，就像您之前说的，我是被支配者，我是软弱，无能的，所以才会随意被支配，像您期望地一样被折磨”
所以，我要染上罪孽，助纣为虐
“我终于理解了您的所作所为。正因为我是被支配者所以您才会以对待被支配者的方式对待我。于是，我觉醒了，我要成为支配别人的存在，我要利用我身上的一切向上走，叹息和自怜就留给废物吧，回首过去不过是对现在困窘的抱怨罢了”
所以，我要戴上虚伪的面具，虚与委蛇
“让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就像您和您那些客人一样。公平的交易，这才是支配者们之间该有的交流方式不是么？”
所以，我要将自己的心灵碾碎在地，言不由衷
持剑之人终将被剑所伤，杀人之人应有被杀的觉悟，我愿意粉碎我的一切，扭曲心灵，践踏感情，口吐虚伪，来将他的一切粉碎
“什么交易？”
“我分给您我能力的一部分，每当您死去或者您需要的时候，就能够回到五分钟前。但请您注意，五分钟便是您的极限。打个比方假如您在回到五分钟前之后的十秒被人杀死了，这次您只能回到十秒前。这是您一直渴望的第二次……不，是第三第四乃至无限次的生命不是么？”
“你的价码很诱人，那你想要什么？流荧”
“自由和权力。首先，我要对这里房子有完全的支配。你的那些监控设备属于我了。我不会要求你取下他们的手环，毕竟就像我能随时收回你身上的能力一样，你也不可能放弃限制我的底牌。但至少我要对这栋房子有支配权，我可不想再做你眼中的小白鼠了”
“其次，我想要您和至今为止一样，带我去见那些大人物，特别是那种拉进关系的聚会。现在的我痛恨以前自己的肤浅，居然看不见他们的人脉和力量是多么重要”
“最后是一点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帮我弄一些刑具来，越是让人痛苦，有违人道的越好，这对您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前面两个我理解，但是刑具……你为什么要这东西？”
“为了支配，光有奖励并不能完全支配某个人，比那更重要的，是恐惧”
“你……时间回溯了吧？”
他察觉到了，这是当然的，毕竟和之前的我大不相同了
“正如您所言，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理。您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时间回溯吗？”
“……”
“我被背叛了。在您压迫的最后，我选择了逃避，我想要逃离这里。然而，黎耀灼和季影清，我比谁都信任的两个人，我像家人一样对待的两个人，背叛了我。他们把我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了您——他们眼中亲爱的父亲，我因此被推入深渊”
“于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然后我发现了，他们对您除了把您当作父亲的亲情之外，还有着恐惧，他们惧怕您。于是，我醒悟了，您之前说过的话再正确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我理解了自己的自私，接受了它，我要完全支配他们，不是光用爱来温暖，而是必须让他们对我心怀畏惧。由此产生的才是最为牢固的感情”
“比起敌人的利剑，更难以原谅的是朋友的暗刀么……”
他反复咀嚼了一下这番话，笑了
“夜流荧，我果然没看错你。野心和意志，你终于有了这最基础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你确实有着能够站上牌桌的筹码。这交易，我答应了”
“感谢您的慷慨”
第一次，我主动碰上他的手，力量遵从我的意志流入。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从未如此清楚，我已经再也不能以纯粹的受害者自居了
现在，我们是一丘之貉了
……
按照交易，灰鼠给了我整个房子的设计图，上面的机关和暗道比我想象中的还多，而设计师本人则已经和这间房子化为一体了，这让我对他的谨慎和残忍有了更深的认识
尽管房子的监控设备都已经由我控制了，但那些防卫机关的控制权仍然在他手上，看来他始终对我抱有戒心。不过至少，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部分，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来临了
……
两个星期一晃即逝，这期间我很少和黎耀灼他们三人接触，一方面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另一方面……我不太确定任由复仇支配的我还能不能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了
是的，复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尽管我不太想把这个词明着说出来，但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完全被它所控制，我的心中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我的灵魂在怒吼咆哮，全身每一根细微的血管都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我愿意把我的血液抽出，将他淹死在罪恶中。我愿意把我的骨头拔出，一根根钉进他的身体。我愿意把我的肉体按进他的鼻腔，将他生生呛死
我知道，那一天近了
有的时候，我会梦见已经不在世的双亲，他们像正直的光芒一样，映照得我如此黑暗。他们不会以我为傲了
……
铭石酒馆，灰鼠总是在这里会见一些大人物。这里的菜肴也许不算尽善尽美，但保密性确实是一流的
今夜，有个大人物指名要见他，而经历过一次的我自然知道，他们会谈四小时二十七分，直到破晓的鸡鸣即将响起才能敲定所有细节。正因如此，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在附近逛逛？”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正在郑重地审视我，想洞悉我的意图
“别担心，我不会跑的，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我也差不多该发展一下属于我自己的人脉了”
他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自己学的很好？这么急着脱离我”
“当然不是，但总要有个开始不是？”
“随你喜欢吧”
他丢下这句话，走进了房间
我迅速走到前台，和老板交代了几句。这里的老板是可以信任的人，她这么交代过我。随后，我找到走廊深处的房间，等待着。很快，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请允许我占用您一些时间，凯瑟琳女士。未来的您和我有个交易……”
等到灰鼠谈完出来时，我已经搞定了全部，在门口等候着他了
雄鸡啼鸣，夜将破晓
…………
早春的风带着微寒，湿润的凉意从窗口飘进，渗透到整个房间里，不过这种温度对我而言还是太过温暖了
“只是可惜……这里看不到雪”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一年前，一场风暴摧毁了我的全部。一年后，我要扼住它的心脏
我在纸上写了密密麻麻十几页，包括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并不是为了展示给谁，只是现在的我需要一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办法
前院正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我把才写了近半的纸张锁进柜子。耀灼他们听到声音，回到了屋里
“您回来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恭顺，而他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灰鼠依然在其他人面前扮演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好爸爸形象，他先让我去大厅等一会，然后和每个人进行虚伪的交谈
我回过了头，往日的种种浮现出来，曾经的一幕幕在黑暗中浮现出朦胧的身影，无论结果如何，今天这种生活都将结束了。我不再犹豫，转身迈开脚步
很快，灰鼠来到了大厅，毕竟对他来说这才是重头戏
对我来说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