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山洞19(1 / 1)

庞师爷上了岸,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休息小会儿工夫,回头招呼郭婷玉等人跟上,踩着旁边的草地往坡上走,后面是凹地,面阴的一方,草皮树木全无,赫然是一面镌刻有各种佛像的石壁。

郭婷玉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道:“啊,这一定就是摩崖石刻了。”周玉芳抱怨道:“原来它藏在这么巨大的一个凹形地坑里面,就好像做了伪装的士兵披着草衣趴在一片草地里,完全和周围环境融为一色,难怪先前把我们折腾死了,也没办法发现它的丝毫踪迹。”在摩崖石刻两边,各有一个山洞。裘飞鹰富家子弟出身,淌河之后,混上上下湿漉漉的,他觉得难受,急忙就想往右边的山洞走去,寻个隐秘地方生火烘烤一下衣服,孰料啊,他没走两步,庞师爷出言阻拦,道:“喂,别往那里去,是左边的洞口。”

裘飞鹰懵懂,瞅着庞师爷领着郭婷玉、周玉芳往石刻佛像左边的山洞走去,兀自发呆。空中响起一声炸雷,雷声凶猛,挟裹着一道闪电强贯冲下,不偏不倚打在距离他身后四五米远的地方,瞬间引燃了一棵大树。裘飞鹰这会儿工夫不说男子汉气概了,跳着尖叫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冲,那速度,若是让当初动员他参加高校运动会短跑项目却被他以自己运动神经不够发达的体育老师看见,非得气死,啥叫潜力,这就是潜力,激发不就行了?

紧接着,大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低低的云层浇灌下来,被点燃的树木火势没有被浇灭,环成一个圈,发出蓝色的光芒。

整个山地很快变得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遥遥望去,只有那团蓝火摇曳闪烁,时而看似泯灭,时而亮堂窜拔,说不出的诡异。

山洞里满黑魆魆的,庞师爷拿出一个手电筒走在前面。郭婷玉跟着也要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电筒,被庞师爷制止,提醒说下面或许会进入更加深幽的地带,有些资源尤其是这种黑夜获光的资源,能节约些就节约些。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周玉芳开始感到有些郁闷,气息变得急促,焦躁不安地伸手轻轻牵扯自己的衣领。裘飞鹰在后面提出建议,让她大口呼吸。

“不用大口呼吸,在这种黑暗的环境,猛吸猛呼,反而容易变得更加暴躁不安。”前面的庞师爷的声音不大,顺着洞壁传过来,隐约带着几分回音,“慢慢压长压匀呼吸,坚持一两分钟,就能重新适应了。”周玉芳点点头,依言而行,同时紧紧靠着“郭二爷”,又走了一会儿,感到胸口确实轻松了些。

郭婷玉脚下一个轻微磕绊,想起什么,问道:“庞师爷,我们是在往下走吧?”庞师爷点点头,才要说话,背后遥遥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郭婷玉、周玉芳和裘飞鹰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齐刷刷转身瞥向来时的洞口方向。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裘飞鹰连问了两遍,他本来就走在最后面,距离洞口最近,但觉浑身毛孔收缩,汗毛根根撑起。郭婷玉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嚷嚷。裘飞鹰急忙掩住自己的嘴。惨呼声慢慢接近,伴随而来的,还有嗡轰轰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的环扣节奏,撼人心魄。

周玉芳压低声音,道:“是山魈或者野鬼吧?我以前听说过,荒山野岭的,会有……”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许只是外面风雨的声音传进来,经过洞壁的折射传递变了强调而已。”郭婷玉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同样心惊肉跳,语音发颤。裘飞鹰再也坚持不住,低声说了声“抱歉”和“借光”,猫着腰身从两位女同学身边穿过,继续往洞里面走。

“这会儿挺积极啊?”周玉芳又气又怕。

庞师爷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快,继续前进。”转身就走。郭婷玉凝听传来的那些声音,迟疑不定,周玉芳急忙催促道:“玉啊,现在真不是装深沉的时候,快走。”郭婷玉这才缓过神。

庞师爷动作谨慎,饶是如此,手电筒的光照范围毕竟十分有限,没办法完全拓开视野,加上他年事已高,握着手电筒的手臂不断颤抖,所以在光柱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之下,容易觉得头晕目眩。四人往前匆匆行走,背后的惨呼和疑似脚步声紧追不舍,彼此距离好像越来越近,他们越来越觉得惊恐,由行走变为竞走,由竞走很扁发展成小跑,然后相互招呼提携,变成快跑。庞师爷本就有些视物不清,一条腿没跟上,跌撞倒下,正好绊着后面的郭婷玉、周玉芳和裘飞鹰。四个人纠缠一团,哎呀着撞向边上的墙壁。没想到,就在山洞墙壁的下方,有一个隐藏域暗处的偌大豁口,挨着的便是斜坡。四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很快落地,摔得不重,却也不轻。周玉芳才要抱怨,郭婷玉急忙按住了他的嘴巴,庞师爷同样眼疾手快,一只手夹住了裘飞鹰的鼻孔,示意他的嘴巴这会儿只能用来呼吸,不能咋咋呼呼。裘飞鹰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虽然被周玉芳压着腿,暂时不敢动弹。郭婷玉另一种手捡起散落旁边的手电筒,压低声说道:“安静。”反手把手电筒头朝下倒扣,周围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来历不明的惨呼和脚步声逐渐接近,琢磨着是到了上头先前四人碰摔的地方,那声音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人侧耳倾听,每个人脑子里都不知不觉想象出一个鬼物现在正在上面探头张脑、嘴吸鼻嗅寻找猎物踪迹的模样,愈发不寒而栗。郭婷玉明显察觉到怀里的周玉芳瑟瑟发抖,轻轻摸了摸她额脸蛋,以为安抚。周玉芳摇了摇头,不知想要表述什么。过了片刻,脚步声和刺啦啦的惨呼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裘飞鹰鼻子被庞师爷夹得生疼,勉强动了动脑袋,暗示庞师爷可以松手了。庞师爷不为所动,两根手指依旧捏着他的鼻子,再过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刻,确信怪声已经远去,方才松手垂下胳膊,低声道:“总算是躲过一劫了。”黑暗中,听到庞师爷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说:“丫头,把手电筒翻过来,这黑灯瞎火视线没个指落的,我也心慌窒闷得不行。”郭婷玉应了一声,将手电筒拿起来,横搁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她感到自己胸口突突乱跳,忍不住摸了摸,擦拭额头,满是冷汗。

周玉芳恼怒地爬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让郭婷玉吃惊匪浅。郭婷玉才想询问她怎么了,周玉芳摆摆手,让她暂时别说话,一双眼睛转而死死盯着裘飞鹰:“你做什么好事了?”裘飞鹰表情尴尬,揉揉鼻子。庞师爷低声道:“老夫刚刚夹他鼻子用力了些,他难受了。”“庞大爷,不是一码事,你别在边上插科打诨的。”周玉芳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和步步紧逼的语气,“裘飞鹰,姑奶奶虽然出身比不上你豪门大户,可也是算是传承伟大五四思想的民国新女性,承载着国家发展的美好未来。你搞清楚状况啊,我可是一轮冉冉升起、青春无限的朝阳,不是流莺野草,你,你……”

郭婷玉真憋不住了,急忙起身拉扯周玉芳的袖子,低声问道:“我们很可能才躲过一大劫,应该庆幸才对。裘同学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懊恼,你起码也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别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刚才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腿搁在我身下面,他……他……”周玉芳心情豪爽,此时却显得扭扭捏捏、格外不自在,跺了跺脚,“哎呀,这种事情,我怎么说得出来。他裘飞鹰,呸,就是一个流氓。”郭婷玉和庞师爷一起凝视着裘飞鹰,目光惊疑交加。

裘飞鹰吓得急忙摆摆手,解释道:“我那条腿被你两条腿夹得紧紧,我想抽出来,抽不出来,这事甭怪我,太冤枉了。”郭婷玉明白了,噗嗤一笑,看着周玉芳,道:“哎呀,我以为多大的事,隔着衣服裙子,不算逾越规矩。”周玉芳的脸变得更红了,冷笑道:“不是这回事,我压在他上面,他抽不出腿,我能理解,可是……可是……”吸口气,声音抬高几分,“他不停故意抖腿刺激我,那是什么意思?他分明就不怀好意,借着这个机会挑逗我。”郭婷玉和庞师爷才刚投在周玉芳脸上的目光,又不约而同投向裘飞鹰。裘飞鹰急了,说:“那是因为我担心被外面的鬼物缠上,太紧张了,所以腿会情不自禁地抖动。再说了,我就被你压着的那条腿抖了吗?我另一条腿顶着庞师爷,也抖的厉害。对了,庞师爷,你做个证,帮我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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