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解(2 / 2)

奶奶就站定不动听着唐世鑫的牢骚,任由他解开披风上的扣子。忽而他转向洪欣乔,两人视线直接对上,洪欣乔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些期待,他这是认出自己了吗?不料,唐世鑫面无表情地说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把我奶奶头上的东西解了。”他很生气,但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洪欣乔被吓了一跳,立马绕到奶奶身后去帮忙解她头上的发饰。

“干销售的还真是无孔不入……”唐世鑫小声嘀咕着,但明显是故意说给洪欣乔听的。

奶奶用力锤打了一拳唐世鑫的手臂,说话的气焰瞬间强硬了许多,“你干什么,是我要试的,人家小姑娘阻止过我,是我坚持想试的。”她不允许自己的孙子污蔑这个好心的女生。洪欣乔手上在解着奶奶的发饰,也不敢搭话。

唐世鑫解开奶奶身上的衣服后,一把塞给了洪欣乔,多瞟了她一眼,没多说话,然后伸手去扶奶奶,还没等洪欣乔反应过来,祖孙俩已消失在洪欣乔的视线中。

洪欣乔悬起的心还未完全放下,唐世鑫的样子看起来是对她半点印象都没有,刚刚如果贸然提出要谢谢他,反而会更让他觉得自己居心不良吧。洪欣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收好刚刚奶奶试的那件寿衣,回到收银台继续刚刚被打断的活。

今天工作比较顺利,洪欣乔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家,白骁今天下午轮休,正在厨房忙碌。今天难得休息,她说要做一桌硬菜,研究新菜式是她的一大爱好,她已经反复在网上看了一个月的教学视频,一直没时间实践。

洪欣乔进门就问道了扑鼻的香味。短短不到两周的时间,洪欣乔和白骁已经处成了不错的朋友,平时洪欣乔不是自来熟的人,但白骁一直很热情地告诉她屋里物品摆放的位置、各个设备的用法、附近有什么场所、哪些需要提前预约等,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洪欣乔进门刚换好鞋,背后便传来了门铃声。没听说今晚还有别的客人呀,应该是快递吧。洪欣乔转过身去拉下门把手把门打开,“吴哥?”

门口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站在他面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手里提着“雨霖西饼”的纸袋,这家店开在离这儿五站的苏元路,是家全国连锁店,但广州只此一家,百香果葡挞是他们家的招牌,每天按时点限量供应,每次至少要提前半小时排队。洪欣乔因为懒得排队,还从来没吃到过,这几天总听白骁念叨说想吃,但没时间去,等过几天轮休一定要去买。

男子把纸袋递给洪欣乔,“今天办案去了一趟苏元路,下班之后顺便买的。”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手脚都有些不知所措。

门口这名男子叫吴嘉,住在楼上几层,也是这片区域派出所的一名民警,据说是因为派出所协助公安到殡仪馆调查走访时跟白骁认识的,后来发现竟然还是邻居,才渐渐熟络起来。洪欣乔住了两周不到,已经见过他不下三次,他经常找借口来给白骁送些吃的或者小玩意儿。上周末下暴雨大家都出不去,白骁把他叫过来一起打斗地主消磨时间,洪欣乔才算真正跟他认识。

但,他们派出所的管辖区域到不了苏元路吧?而且那家店要提前排队,不细想都知道这没法顺便,加上一起斗地主那天白骁也提了一嘴想吃,他明显是为了白骁!但洪欣乔并没打算戳穿他。

洪欣乔接过纸袋,摸了摸袋子的底部,还有点余温,五站路坐公交早就凉了,估计为了早点送到破费打车回来的。

“白骁在忙,要不进来坐坐?”

“不用了,派出所刚打来电话,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虽然同住了两周,但洪欣乔还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告诉白骁,白骁也从来没问,今晚难得坐在一起吃饭,有充足的时间,洪欣乔打算把自己在寿衣店工作的事向白骁坦白,她已经把白骁当朋友,加上她也在殡仪馆工作,应该能理解她。

白骁也不是不好奇,一般人在自我介绍时都会顺带提自己的工作,但洪欣乔却巧妙地绕了过去,她没问是因为她平时就很讨厌那些半生不熟的人问她职业,问完就跟看到瘟神一样,她也不好解释,推己及人,所以白骁也从来不会主动问别人的职业,她觉得那是别人的隐私,等别人想说的时候她自然就会知道了。

今晚的晚餐白骁做了豉油鸡和啫啫黄鳝煲,都是广东本地的硬菜,味道堪比外面饭店。白骁来自广东的一个小县城梅州,因为从小帮家里干活,练就了一门好手艺,这是洪欣乔换新工作后吃得最好的一顿。

洪欣从她被博讯裁员到入职寿衣店的经过都告诉了白骁,曾经她觉得丢人,这件事从来都无处倾诉,但凡她告诉一个朋友,势必会被传开,朋友们怎么看她不难想象,她非常在意朋友们的看法,但白骁是个独立于她其他朋友的存在,说出来后她舒服了不少。

白骁莞尔一笑,丝毫不感到意外,她把自己到殡仪馆工作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洪欣乔。白骁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是贷款上的大学,这种贷款有6年期限,比如大一的学费贷款在六年内要还清,也就是说,如果四年本科后读研的话,第六年的时候还在上学,大概率还不上,所以白骁本科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但她毕业那年就业环境异常的差,所有行业都卷翻了天,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但又要还贷款,所以被迫选择了这一行。

“虽然当初是被迫,但现在我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份工作,甚至慢慢觉得它是这个社会上最有意义的工作,以后你会明白的。”

洪欣乔很佩服白骁,殡仪馆跟寿衣店还不同,是真真切切要面对尸体和死者家属。但佩服归佩服,她内心并不希望有真正适应的那一天,她时时刻刻都想着回到普通企业,在寿衣店工作只是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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