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道消息与花边新闻13(1 / 1)

“杨义多亏了邢天禄帮衬,当年上技校的钱还是老邢出的!”老蒙咳嗽了几声,磕着烟袋锅子说,“老邢那方面不行,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怜惜那祖孙俩。”“杨义这两年交了狗屎运,盖了房子还娶了个好媳妇。”李会计的小舅子撂下手机,觑着他爹说,“也不知道宋小菊看上穷小子哪点了!”

“看上她哪点?小菊跟她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潘贵枝那货色不配有这么好的闺女,她跟铜锁离了婚自己也没过好,前年长瘤子老驴不出钱给她看病还把她撵出家去,幸亏小菊还孝顺,带她到省城做了切除手术。杨义家里有个老奶,小菊也是她奶带大的,他俩同病相怜哩。”“小菊是谁?”罗维明知故问。“卫生所的女护士,村里年轻媳妇里数一数二的厚道,模样也俊俏,脾气又好。”

“上河村有个不让放风筝的规矩,是不是有啥缘故?”老包见话题扯远了,想拽回来。“那事儿村委会不让说。”李会计起身把包间的门关上,“谁说了谁受处分,村干部不能宣扬封建迷信,村委会被乡里领导警告过。”“昨天在湖边逛,一个住关帝庙附近的大爷说放风筝会引来祸事,出了好几桩命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罗维见老白捅开了那层窗户纸,便也顺势插话。

“你碰到猴神了?”会计吃惊,转头冲老汉示意,“爸,那桩冤孽的前因后果还是你讲讲吧!当年的事我不大清楚。”老汉便把寡妇的故事以及十七年来上河村被鬼怪风筝惊扰的经过又详述了一遍,大致跟侯德喜说得差不多,只少了些因果报应的说教。

“绝大多数鬼怪传说后来都证明系人为,为何不去查查谁在背后捣鬼?比如风筝从哪里出来又落向何处?”罗维又抛出问候德喜的那个问题。“查不出来,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有一回听人说落到湖心岛了,治保主任带巡逻队赶过去搜山啥都没找到。”

“风筝一般都是在哪些地点出没?”“集市上见的最多,劳动广场出现过几回,村公所,小学操场、湖边…都见过,差不多都是人多的旮旯,大概也有零星看见的。”

“有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遭遇意外的那些人都与寡妇家有仇吧?”老包分析。“未必!反正只要风筝出来总有一个倒霉的。”“都有哪些人无缘无故被厄运缠上?”“这个咱说不准,出的那些事都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但还是有人相信是风筝作祟?”“好多村民这么想,县里井局怀疑风筝的把戏就是猴神干的,搞得人心惶惶好蒙钱,他出来以后还派了个警员偷偷盯着他。”“怀疑得有证据,查出证据来了吗?”“没有,风筝不出来的那两年风平浪静,所以村民相信寡妇那个诅咒的占多数。”“哦,风筝不是每年都出来吓唬人?”罗维揪住这个细节追问:“都是哪几年没出来?前后发生过什么事?”

“让我想想…”老蒙砸吧着烟袋锅子沉思,“奚五婶去世后那两年,还有03年,去年也没出来。”“02年发生了什么?”罗维集中精神听着。“02年六月下大雨,小学校的副校长骑自行车外出撞到种子站的墙上,那埝儿有个斜坡,大概轮子打滑,他骑下坡时撞破了脑袋,六十多岁的人了,有高血压,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下雨天他出去干什么?”“不知道,老邢恰好去兽医站值班,看见后打了急救电话。”“老邢是那个?”“邢天禄。”“他不是机械工吗?去兽医站值班?”老包迷惑不解。“老邢大学被退回来后,在县城技校又学了两年技工,他爹突然得了半身不遂,哥嫂不想伺候,他就回家照顾了,本指望村里给安排个技术活儿,赵村长不待见他家,让他给兽医打杂…”

酒过三巡,吕振邦在一旁听得犯糊涂,怎么罗维和老包一直在问些跟找人不相干的话题,这两天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您几位见过那只鬼怪风筝没有?”罗维仿佛没有意识到跑题,继续追问风筝的情况。“我岳父见过好几回,我也见过两次。”李会计回答。

“你最近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在何处?”“07年秋天村里在小学操场开运动会,在场的都看见了。包工头熊家老二吓得差点尿裤子,报了长跑都没上。他哥就是因为看见那个风筝出了车祸。”

“水塔的管理员和维修工都有谁见过那只风筝?”“好大吹应该见过很多次,他是村干部,集体活动少不了坐镇…邢天禄也见过,就是07年那次,他还说我是上河村的女婿,犯不着害怕,老邢这人平日少言寡语,有时候也挺会说笑话,嘿嘿!咱是上河村的女婿!”李会计干笑了两声,面露得意的神色。

“那年谁遇祸了?”“一个退伍兵,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看见风筝出来还跑到主席台建议好大吹找当年冰工厂的熟人借门大炮把风筝轰下来。”“郝大丰怎么回应?”“明摆着不可行嘛,万一打不着落下来炸着人怎么办?人狂必有祸,那小子在湖里炸鱼也不知哪儿没弄好把自己陪进去了,私人购买时使用雷管违法,赔上性命还挨了乡里好一顿批,家里光荣牌子都被摘了,还连累了牛村长。”

“那么大个家伙十几年居然查不出谁放的真是不可思议!”罗维把剩下的啤酒给会记一家斟满,见老蒙几乎没有吃多少东西,把一碟香酥花生米端到他面前。“魏乘龙出事后他爸跟踪过小木匠…猴神被抓那年县里派俩实习警察来村卧底,呆了仨月没查出名堂还丢了东西。有人分析风筝是村里有些人联合起来故意放出来赶赵村长下台用的,老赵任上竖敌不少。”李会记眯着小眼睛,若有所思地说。

饭后聊了大半个小时,罗维觉得差不多了,“非常感谢几位提供线索,我还有两件事相求。”“请讲!”李会计欠身。“您回去仔细回忆一下风筝出没十几年来疑似与寡妇的诅咒有关的意外,将时间、地点和事故经过列个表给我。今上午在水塔那边看到下面有办公室,能否搞把钥匙让我们参观参观?”“好说,我去找好大吹…”“可否不惊动他?”“那找老张和老邢借?”“村公所有备用的吗?最好别惊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那有点难…对了,兽医牛叔宝有套备用钥匙。”李会计眼睛一亮。

“备用钥匙搁兽医那儿?”老包蹙眉,心想事情真够怪的,罗维明明可以开锁,却非要让李会计借钥匙。“兽医站原来在岗上,兽医家离水塔最近,谁忘带了去他家拿便利。”“我让包勇开车带大家一起过去,我们正想到附近转转。”老包的提议一拍即合,当下一行人结帐出来坐上车去。

大头坐副驾驶,罗维、包东升坐中间,会记一家坐了最后一排。越野车在午后暖阳的照耀下摇摇晃晃地开上湖滨公路。老包酒足饭饱,提溜着饭店赠送的小罐菜籽油礼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歪着头直打瞌睡,罗维却又精力十足地打听起兽医的情况。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