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狸媪32（2 / 2）

徐焱刚起了这个念头，药师婆就厌弃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徐焱意识到是自己冒失凝视，赶紧和气地追问：“那需要休息几日呢？”

“短则三五天，长十几日，除非你能治好这居延星疫……”

药师婆说完就匆匆走向一旁，徐焱和公子建、典沛面面相觑。无论三五天还是十几日，他们都等不得，难道真的要想办法治这星疫？

可他们又不是来给谁治病的，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时间。

药师婆此时训斥起了伍长钟越和董连：“你们居延塞是存心想拉人下水，用脏水毒料喂马，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吗？”

她连番展示“神迹”，现场众人都心悦诚服，被她训了也没有反驳。不少军士更是直接下跪，拉着药师婆的骨杖和衣袖、裤脚，哭着拜求她施术展法，解了他们身上的星疫。

药师婆满脸嫌弃的挥手训斥：“去去去，莫要拉扯，都哭个甚么子？戴甲男儿或死于刀枪，或死于伤病，笑卧沙场以天地为棺，让日月戴孝，这才是男儿气概！老妪都快入土了，也没哭成这个样！都起来，否则我这就出塞！”

钟越和董连见军士们被老媪如此嫌弃叱责，脸上挂不住，踢着军士们的屁股，呵斥着他们起来。

“一个个的那狗奴样子，当着外人面丢路都尉的脸！都尉一大早就带人出塞突围，你们这样哭哭啼啼可对得起他！”

几番训诫后，众军士的抽泣声总算停了下来。

徐焱心中了然，怪不得外面闹成这样，也不见路忠带人来视察，原来是按昨夜听到那样，路忠又带人去突围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效果如何。

他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本来指望一觉醒来就骗路忠开了塞门，趁天亮北行。现在就算路忠不在塞里，自己的马又出了事，还需要休息，想硬闯出去都不可能了。

典沛此时拎着一个布袋过来，放在了药师婆脚下，还微微躬身揖礼道：“药师……媪！刚才多有得罪！闻媪一席话，某胸中的火都烧起来了！知我行伍者，药师媪也！”

徐焱和公子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典沛就是容易被这些充满豪情的言行打动，颇有几分楚霸王的性子。

药师婆笑眯眯地把布包捡起，从里面掏出一块干硬的肉脯咬了一口，对典沛说：“什么药师媪，听着都要咬舌头了。我是狸母神弟子，叫我狸媪就行……”

“狸媪……狸母神……”

徐焱皱着眉，先不说民间祭祀的各路神祇，什么上神蠪奇、火神阿胡拉，现在又来个狸母神，这神最近也冒出来太多了……

“嘿嘿，狸母神，亦即嫫母，一身多面而已，这你总知晓了吧……”

徐焱这才了然，点了点头。

嫫母，黄帝次妃，得赐官“方相氏”，是司理祭祀、驱鬼逐疫之祖。难怪这狸媪生的丑陋，且有些驱疫的本事，还真是嫫母一派。如此看来，她也当是个正气人物。

他看着药师婆一口肉脯一口胡饼的干嚼着，咧嘴笑道：“狸媪啊，牙口真不差！”

狸媪愣了愣，忙捂住嘴，气急骂道：“贼竖子！仗着脸蛋好，就随便看妇道人家进饭，不知羞！你莫非是看上老妪，成心调戏不成？”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徐焱摇头苦笑，无奈地看着狸媪。

狸媪满是褶皱的脸上竟真的泛起一阵微红，急急转身离开道：“不与你们这些兵贼子嬉闹，老妪回去歇息了……”

众兵士围在狸媪身边，眼神恳切地看着她。狸媪知道他们的意思，挤开人群说：“尔等病的太深了，现在我手里也只有兽药，其他等明夜傩祓后再说……”

兵士们只好悻悻然让开，公子建见徐焱正看着狸媪的背影，还摸着下巴咧嘴微笑，不由得打个激灵道：“子明……虽然我也知道有人专好人妻，但这……是不是太老了点？”

徐焱回过神来，急忙正色摆手：“可别瞎说，她牙口好，我牙口可差，嚼不动老姜。真迎这么个宝器回家，那得下多重的聘？我只是觉得她的本事有些意思。而且刚才她似是在提醒，马儿突然病倒，应该是居延塞里有人刻意为之，想留下我等……”

说话间，突然塞门处一阵喧闹，紧接着是马蹄与阵阵嘶鸣传来。钟越对徐焱等人解释说：“路都尉……回来了……”

典沛不解：“回来便回来，哭丧个脸作甚？”

徐焱叹了口气，帮着解释道：“回来了，说明没突围出去，我等也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