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王府最好,燕北更好24(2 / 2)

燕北的雪就是这样,来的突然,突然到你还没发觉有多冷,它就已经来了。

而往往这个时节,最适合忙里偷闲,在家中温一壶驱寒的小酒,和被窝里的婆姨做一些握云携雨之事。

听说江南那边的公子哥,便最好假借风雅二字,行眠花宿柳之事,为的无外乎窗外窗内皆赏雪。

独坐九楼的世子殿下,手拿书信,看向渐急的雪花,落向偌大的王府,而府上的莺莺燕燕们早已换上各色锦缎的冬衣,提着红灯笼在院里嬉戏打闹。

往往这个时候总会被单大总管臭骂一通:愈发的没规矩了!

世子殿下仿佛在鹦鹉学舌,侧卧在楠木软榻上,只张嘴不出声,果真便听到楼下那老家伙喊将起来:“死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可初雪下的丫鬟们却是充耳不闻,咯咯笑的愈发欢快。

在北海很少看雪的叶家兄弟,和刚刚入府的祝卿安,以及被王妃唠叨的头昏脑涨的栖梧也相继走到院子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此刻的王府最好,有雪,有灯,有人。

叶栖梧看到远处摘星楼上的世子殿下怔怔出神,而李观衣也将第三封信打开。

只是还未看完,便见自王府中门闯入一位燕颌虎须的独眼大汉,上身赤裸,背着一口硕大环首刀!

一进中门,也不管吓没吓到满院的小娘,骷喳往那一跪,喝道:“罪将魏北苍,前来领死!”

大雪洋洋洒洒,落在那浑身三条狰狞伤疤的汉子身上,很快便融化了,但此刻放下手上信封的世子殿下,却不想看到那雪花的消融,因为那只能证明,天还不够冷。

而能在王府穿锦缎出来嬉闹的丫鬟们,又岂是寻常的下等婢子?

一个个置若罔闻,只要摘星楼上的那位没有开口,谁敢多嘴过问?便是王妃,也都视而不见。

大汉伏地再拜:“罪将魏北苍,有负殿下嘱托,前来赴死!若殿下不肯见罪将,那俺便跪死在这!”

摘星楼上的世子殿下神情平静,随手撕毁手中书信,又从书架中取下一部音经:“人多久才能跪死?”

“按照他这个体格,我赌不超过七天。”

世子殿下会心一笑。

黑暗中,一位头戴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没等世子殿下开口,率先说道:“我下手很快,韩琮一家老小走的很安详。大郡主请求军饷的奏折已经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

李观衣微微颔首:“卢老狗说我们北境军兵强马壮,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本世子就送他一个老刺史,让他也看看我燕北苦啊。”

面具男冷哼一声:“你这不是痕迹太重,反倒是像是挑衅。”

李观衣嗤笑一声,旋即突然语气冷冽道:“那就把儒州、并州、抚州这三州连本世子都养不起的流民统统赶往流沙河!让那帮隔河相望的中原清流们,看看我燕北是怎样的流金淌银。”

“一帮只会躲于深沟暗墙下,畅谈家国天下的拱默尸禄!为了所谓的大国气象,万邦来朝,每年将数以万计的流民驱赶过流沙河流入燕北西南三州,这是让燕北王府来做大善人吗?到头来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还要被诟病一句功高盖主,拥兵自重!也不想想,没有我燕北王府筑北境长城,保中原几十年太平安泰,能有他们现在的成龙成凤?卢老狗也就是推行科举,为天下寒门子弟做了件好事,不然本世子非杀他不可。”

李观衣双手撑在橼拦上再道:“记得当年北方狼骑肆虐,修筑北境长城迫在眉睫,崔姑姑前后七次上奏白玉京,请求户部拨款放银,可咱们那位陛下呢?推脱说与南疆关系恶化,边境连年交兵,户部吃紧。可笑的是,竟花去了上千万两纹银,驱逐一个郡的百姓,只为修建帝陵!最后三六抽丁,连同征调修筑长城的民夫共计十万多人去建陵!而当年我燕北军民,最小不过十岁,在临近过年的凛冬时节,还穿着单衣一边筑墙,一边杀人,至今朔州抚平关那段长城都还是血红的!本世子曾亲临那座天下第一雄关,就仿佛踩在了燕北先辈们的脊梁上,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抚平关能抚黄沙肆虐,能抚我燕北之殇吗?”

面具男始终沉默不语,早已不知飘落在身上的是刺骨的杀意,还是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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