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连载2423（2 / 2）

元子对智能马桶极致好奇，蹲在厕所里探索半天。在没有用过这高级玩意儿的小孩的描述中，它像个机器人，能自己加热，自己冲水，自己盖上盖儿，人只需要掌握几个按扭的秘密。他兴奋地跟妈妈汇报这一发现，好像有一点儿自己家里也装一个的欲望，但是又没有那么强烈，其实这些功能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像观察一个机器人那样新鲜一阵罢了。

爸爸很别致地补充了一句：“一万块呢。”他托他老爸的福，用上了至今为止最高级的马桶。

继续让元子开眼的，是他爷爷的房间焕然一新，真正像换了个新家。干干净净倒没什么可说的，家具全换了，有一整面墙那么辽阔的大柜子——那可不是嘛，他买了那老些衣服，穿不过来不能全扔了吧。老婆换不了，每天翻牌子换衣服他是实现了。

元子口中的大玻璃墙柜子是屋里一景，亮堂堂地能当镜子照。仿佛推拉门还有玄机，能形成一个暗道，送他进去捉迷藏玩。相比之下，新电视、新沙发、新桌椅，全新的老物件倒没费他很多唇舌加以讲解。

沉浸在对爷爷的房间迷宫一样的猎奇中，爸爸的房间他只字没提。妈妈问他看到了什么，元子说，爸爸房间没装修呀，跟原来一模一样。

虎毒还不食子，雷大炮连兽都不如。吸了儿子的血，全用在他的“宫殿”装潢上，他这是要关起门来当太上皇。

元子叽叽喳喳聊一通，小嘴唇上翻起一层白皮，雨晴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仰脖一口气干了。雨晴又给他预备一杯搁桌上，等他再渴了自己拿。孩子没等，这顿的渴还没解呢，从桌上抄起来又倒嘴里了。

当妈的看这架式就猜出十之八九，这是缺水缺大发了。“你在那边没喝水吗？”雨晴看着元子嘴唇上润下去的白皮，红的更自然一些了，她盘问孩子。

“喝了，有矿泉水。”天墨怕雨晴怀疑孩子这一天在那边过的窘迫，先补充一句。

“我爷爷给我一瓶矿泉水让我自己喝。”元子漫不经心地说。这些他都无所谓，他去那边只足玩就够了，即使缺一口什么，回到家妈妈都会给他补足的。他没饥一顿饱一顿过，也没因为喝水少上火过，因此他不会在外面争吃争喝，他没有竞争和保护自己的意识。

雨晴却觉得孩子一天都得不到一口热水喝，这么凉的秋天就给矿泉水喝，这不伤脾胃吗。他们怎能这样粗枝大叶地对待小孩。她有点怨天墨，你当爸爸的一点都不精心。她没想到天墨的日子也是越过越粗糙的。

从元子的口中，雨晴知道了孩子回去一趟吃顿饭，上顿是一菜一汤一馒头，这还是包含了亲情的下厨烹饪。下一顿就直接买两个大包子管饱。

元子的知足之处在于，他可以不受节制地玩。他不告诉妈妈是玩玩具了还是玩电脑了，他知道妈妈都不会让他那么长时间地玩这些，他还不小心透露出来自己看了个什么电视剧。

这些非常不健康的消息，使雨晴又要发作，但她忍着关上了自己的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不过天墨从她嫌恶的表情里读出来，不满意，相当不满意。

如果对比小时候的高质量育儿法，现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但天墨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自己的生活也在滑落呀。

他的家里没有了妈妈，又走掉了雨晴母子以后，就成了两个光棍的自由王国。老光棍不上班，吃饱四顿饭的闲余时间，像个土豆一样滚在沙发里，对着电视发呆。想换个姿势的时候，他就抱起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把脸烤的红光满面了才放下。他守着全新的高价钢琴，不过玩腻了，每天按在它身上的时间到不了两个小时。这么混吃等死他觉得很舒坦，还祷告佛祖让自己再这么延年益寿下去。

天墨下班以后对着这样一位太上皇，他把清醒的时间都给到外面的朋友，在酒饭桌上，以及更刺激的场所，排遣他的精力。

父子俩谁也不会给谁捣乱，他们默认着彼此的放纵之举，不会想太远，心里没别人。都是做父亲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狭隘，互相模仿着成全。

那个家是一个海阔天空的地方，对于不负责的人来说。对于雨晴来说，之前她想让元子常去，和他爸爸接触接触。现在她又不愿孩子多去那个冰窟一样的智能化宫殿，那不是等于放孩子去打电脑游戏、看电视、消耗时间，又连吃饭喝水都随便糊弄吗。

她矛盾了，她的想法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