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赵洺的故事(1)(1 / 2)

这是赵洺被狂人改造苏醒时的故事。

赵洺从长时间的混沌昏睡中醒来,第一反应是好难受,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第二反应是我在哪儿,第三反应就是左析去死。

旁边一个垮着脸的人说:“醒。”他就是狂人。

赵洺听见了这个“醒”字,声音好像是从耳边传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视野的突然扩大令他不知所措,他很轻易就看到了边上的狂人。

“起来走。”狂人说。

他的声音好像是汇聚了一群人的声音。赵洺不由自主的起身。

他这副身体只要一动就痛的厉害,放在平时他绝对是起不来的。狂人声音中好像有某种力量,硬是驱动这具庞大诡异的身躯动了起来,沉重地翻身从台子上下来,矗立在他面前。赵洺发觉眼前的人很小,随即想到是他自己变大了。

“说话。”

赵洺浑身痛得要死,眼中却挤不出一点泪水。听了狂人的话,他张开嘴,说:“我叫赵洺。”

说话痛苦远超站起,他的喉咙又像针扎又像火烧,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跟它出去。”

赵洺极广的视野里出现一个比他更高的东西,他原先在狂人背后,赵洺还以为是一堵墙。

那东西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一步步走开,赵洺强忍疼痛跟上,惊恐的发现自己口中也飘出这样梦呓般的声音。

狂人没有动,仍是盯着赵洺躺的台面,嘴角不自然地弯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赵洺看到了,只觉得那笑容中透露出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行走时的痛苦令赵洺再次陷入混沌。

恢复意识时他已站在阳光下了。

他痛恨阳光,因为阳光让他看清了带他来的东西。他也痛恨自己宽广的视野,这视野让他把这东西整个看见,边边角角都没有遗漏。

它是杂色的、拼凑的、扭曲的,从上往下滴着色泽古怪的浑水。他类人而非人,肢体粗大,线条凌乱丑陋,宽度超过高度。

那东西看着他,它的眼睛在脖子上。赵洺想逃开,这时候疼痛却来阻止他了。

一声怪异的嘶吼响彻耳畔,那东西就跑起来了,向着广阔的山林。林间被撞出宽阔的道路。

赵洺身不由己,紧随其后。痛苦在跑动中缓解,他的脑中再次为困惑空出位置。

这是什么?

为什么我跟得上?

我是什么?

跑了很久,赵洺根本辨别不了方向,只知道最后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那里被踏平的土地上还留有两块水印,大的偏黑,小的偏红。

赵洺行动无碍了,只是不能发声。狂人命令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他觉得跟着这个大东西不是必要的了。

这东西倒水跟前,突然又大吼了一声。这吼声不同于出发时的野兽般的吼叫,似乎包含了许多情感,像绝望之人的惨叫。

赵洺还未从渗人的叫声中恢复,那东西沉入水中。他这才感到狂人的束缚依旧存在。他没有在那东西下水的地方下水,也因此理解的吼声。

在波纹尚未平静的水面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随即不顾喉咙剧痛,如那东西一样大叫一声才沉入水里。

赵洺的视线在水中受阻,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前面带路的东西。他这才想起放出神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神识永远是他以前第一个想到的工具。心念一动,他识海深处就一阵剧痛。

不成。

他没有想到“不成”并不是他习惯说的话。

他已经懂得分辨疼痛的不同。行动的疼痛是移动长久不动的肢体的酸痛和撕裂的疼痛,是有益的疼痛。而此时识海之痛,只有另外一个意义:停止。

赵洺放弃了伸展神识的想法,只睁大眼睛追随快速下潜的那东西。他的视力比先前强很多,只是左右明显不对称。他闭上不好用的左眼。

水很深,赵洺推测是他落入的明河。

那东西在河底沉重地落下,激起一片雾一般的沙石。阳光几不可见,那东西身上却发出幽幽的荧光,赵洺藉着那诡异的光芒,看见河底有一个深坑。洞口设有禁制。

他记起父亲曾说过,一般所谓强大的禁制是一眼可见其强大的禁制,各种符文咒文交错重叠,炫耀武力。更强的禁制度往往不那么惹眼,却透露出令人恐惧的深邃。眼前的禁制就是如此。初看之下,平平无奇,却能撑住上面上百丈水的压力。

那东西在洞口顿一顿,无法放出神识的赵洺立刻感到周围气氛一变,原本被他们巨大的身体——其中他自己的身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回想的——搅动的水流突然之间失去了纷乱的动力,静静地存在着。赵洺不再感到水的压力,他看见的东西很容易地穿过禁制进入洞中。

洞中很干燥。赵洺穿过洞口时,身上的水都被洞口禁制扯下,牵动他又一阵剧痛,好像被扒了一层皮。进了洞,狂人话语的力量彻底消失了。这回赵洺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行动不再受制于任何东西,但他还是跟着那可怕的大东西,他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以去,而且精神逐渐解放的他产生了对这个洞穴的好奇。

他记得他早先就是从这个洞穴中被领出来的。但与其说是“记得”,不如说是“知道”,从洞穴深处往外走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脑中了,刚苏醒时的记忆大都模糊不清,只有狂人一闪而过的狂喜还盘旋在他的思维里,除此之外,他连狂人的相貌都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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