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邱小虬莫名起杀心 楚金蚨闻变暗悲凉(1 / 2)

远处,点点暗淡灯光,杏黄色梵刹山墙至少有两丈六尺高。邱小虬心想,这猴崽子真是机灵到家,片刻功夫,就把大小都区分开来了,忙说:“我们绝对相信你的话,也不用那么费心思,弟弟你在外边接应,我俩进去搞事情。”说完,先扶着墙蹲了,楚金蚨就踩着邱小虬的肩膀,借着他慢慢站起的势力攀上了墙头。果然如小黑孩所说,二人轻松翻墙入院,来至斋房院落正门前。

这斋房,其实也是两进院落,独门独院。竹纸裱糊的窗棂子后面有灯影晃动,不远处,红墙黄瓦的正殿台阶前,立着四足镂灵芝吉祥纹的铜香炉。眼前的阵势,邱小虬眨眼间竟然有些胆怯了,嘴上却说:“若是来软的不行,咱们也只能来硬的,就算杀几个狗头和尚,也得弄点吃食回去才有个交待。这世道不让我活,我也不让别人活,多杀一个,就是赚了。再说,我在船上已经杀了两个,已经赚下了。”

一个杀字,让楚金蚨心里隐约不爽。在外面混,哪能老想着杀了别人?不应该是先为自己寻个活路么?天下恶人那么多,你杀得完么?

爬上墙头,翻进寺院之前,黑孩妄说天下大乱,建康城早已变换了大王旗,台城禁地也让侯景从江北带来的叛军给攻陷了。还有更扯蛋的说法是当今圣上,稳坐了快五十年江山的皇祖爷也让人投进了大牢。楚金蚨确实有些相信了黑孩的话,若不是天下大乱,江里哪会有那么些尸首?广陵城为啥吊桥高悬大门紧闭?新姑老爷为什么在大婚之前没了音信?

可是,再看看眼前这依山势而建的寺庙,竹木森森,境界万千。雕梁画栋不说,竟也有小桥流水,叠石堆土为山。更有丝竹弦歌,阵阵酒香。楚金蚨的肚腹中,如有丝虫在噬咬。人在饿急之时,确实不能闻酒饭味道,好事体得慢慢靠近才算得享受。

“那正殿西窗棂子后面,有人在吃酒么?”邱小虬低声自问自答:“有酒有肉的地方,一定也少不了有女人。”

楚金蚨并不答话,而是踮了脚尖轻轻凑上前去,舌尖舔破窗户纸,透过一个小洞,看见里面烛影摇曳中也不过是两人对酌,颇有点把酒言欢的样子。再仔细看,另有两个面带稚气的小沙弥垂立侍立。两人小沙弥看上去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眼睑低垂,似乎极懂规矩。

眼前所见,不由得楚金蚨心辕意马,按说,规矩都是饱受皮肉之若以后的水到渠成,难道这二人自小在这寺里不挨打么?舍在庙里的半大小子,哪有不挨打的道理?瞬间想到这些,楚金蚨心里就悲哀起来,挨不挨打先不说,至少这二人眼下不挨饿,也不用如鸟一般四处觅食。

酒桌边坐着的老和尚,身着木兰色袈裟,额头油亮,两道浓眉,长鼻阔嘴,面如朗月,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乍看上去也算有点佛相。房中摆设不是一般的讲究,金器,银器,珊瑚,玉石,摆得满满当当。酒桌不远处,即是纹饰繁琐的书案。案上笔山,墨海,书匣,青玉镇纸等物一应俱全。

墙上挂着竹箫,对面则是一对铜剑。更让楚金蚨意想不到的那丝竹之声,却是四个模样清秀的乐伎所为。高大的云母屏风后面,与人同高的两架青铜禅灯之间,四位女伎十指尖尖,拢捻拂挑,各司其职。楚金蚨不懂音律,只是觉得那女伎目无光泽,像是受了什么委曲。

寺庙,女伎,丝竹,酒,肉,难道这些与天下大乱因果相袭么?

楚金蚨后退半步,将那往里窥探的机会让给邱小虬,只听那老和尚叹气道:“这狗子娘养的世道,如何说乱就乱了?给老子说好的太清盛世呢?城外守军都是饭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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