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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薛琅难受的紧,再颠簸一会儿怕是要吐出来,于是十分坚持,谢承弼无奈,只能将人放下,看见薛琅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靠在树边的薛琅警惕地抬起头,“不许走。”

“我不走,我只是想打水给你,你的唇有些干裂。”

“我不喝水,”比起喝水,薛琅更怕他悄无声息的一走了之,“你不许走。”

也不知发生过什么事,他未过门的妻子竟这样没有安全感,谢承弼耐心地温声安抚,“好,我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片刻后,薛琅道,“我要如厕。”

“我陪你。”

上辈子当了一世没根的东西,总归是与寻常男子不同,即便如今是个全乎人,可他潜意识里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抗拒,兀自犹豫半晌后,他偏头嘱咐,“你就在这里等我。”

“你行动不便,还是我……”

他这么一说,薛琅便更加坚持,“我自己去就行。”

谢承弼妥协,“好,我就在这里,你有事唤我就好。”

薛琅扶着树,一瘸一拐地走向草丛那头,谢承弼有些不放心,一直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忽然,他听到薛琅一声惊呼。

草丛晃动一瞬,薛琅狼狈地扑出来,脸色煞白,“有狼,有狼!”

谢承弼抬起头,果然见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那是头潜在草丛中的灰狼,此刻缓缓站起来,在一定距离外绕着二人徘徊。

薛琅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来,谢承弼一边盯着野狼,一边慢慢站到他身前,压低声音道,“走。”

薛琅没动。

野狼压低身子,两只眼睛越发专注,那是进攻前的架势,谢承弼反手拿出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将薛琅往后一掼,“走!”

野狼低吼一声扑了上来,谢承弼被这巨大的力道给扑到地上,甚至还往后滑了半尺,身下扬起灰尘,薛琅吓得几乎失了神色,险些以为谢承弼被吞了,可定睛一看,野狼张着的血盆大口只停留在谢承弼脸颊前几寸之地,一根棍子生生卡着它的嘴巴令他无法前进分毫。

见薛琅没有动静,谢承弼竭力喊道,“走啊!”

薛琅倒是想走,只是腿被吓软了,其中一条又负了伤,连挪动都十分艰难,更别说走了。

尖锐的牙齿近在咫尺,谢承弼猛地踹它的肚子,手上动作基本没过脑子,全靠本能,他有意将着畜牲往远一点的地方引,至少不要波及到薛琅。

狼是群居动物,此刻落单一只,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很快就在野狼在一次扑身过来时发现了它沾着血迹的腹部。

原来是头受伤掉队的狼。

谢承弼臂力惊人,抓住机会钳着野狼的脖颈,肌肉瞬间成块暴涨,线条锋利,他怒喝一声,竟生生将野狼摔到了地上,他红着眼,一鼓作气将棍子狠狠刺入野狼腹部的伤口上,鲜血溅到他脸上、身上,野狼凄厉地吼叫一声,发了狂似的不断扑蹬,谢承弼再度用力,普普通通的目光仿佛裹挟着巨大的威势,生生将那畜牲的身体给穿透了。

薛琅远远看着谢承弼脸上的狠劲,不由得生出些冷透体内鲜血的凉意,在他做过的许多噩梦中,谢承弼便是这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取自己性命。

野狼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头慢慢歪到地上,没了声息。

谢承弼不敢大意,又等了片刻,确信野狼再无反应才松开手,站起来时身体有些摇晃,手臂大腿上多了几道不浅的抓痕,他闷咳两声,胸腔处又涌上刺鼻的血腥气。

将野狼的尸体踢得远了些,他转身走到薛琅身前,却又被对方略带畏惧的神色给钉在了原地。

谢承弼呆滞片刻,这才收起自己脸上凝重狠厉的神情,他将血在身上擦了擦,露出一个尽可能和善的笑容,只是因为笑的勉强,看上去并不好看。

他局促道,“没事了,你别怕我。”

薛琅深吸一口气,安抚他,“我只是被那畜牲吓到了。”

他伸出手,“扶我起来。”

谢承弼走过去捞住他的腰将人带起来,还蹲下来拍拍他衣服上的土,他低着头,动作渐渐慢下来,片刻后郑重道,“云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下次若是再碰到同样的事,你不要管我,有多远走多远,知道吗。”

如此危险云儿都不愿意抛下他,这份情谊让他感动,却又让他在时候觉得不安。

他更想要云儿平平安安的活着。

薛琅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纠结,只望着远处眯了眯眼,忽然道,“那是不是人烟?”

谢承弼抬起头,顺着薛琅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缕飘在空中的烟火气,他心中一喜,“是人烟。”

二人顺着方向又走了两个时辰,眼前狭窄的道路豁然开朗,稀稀拉拉的草屋高低不平的坐落在一起,俨然是一处村落。

谢承弼说,“我们到了!”

他们刚过去,有位挑着水的大叔迎面走来,见到他们后也见怪不怪,“外乡人吧?”

他说话有很重的口音,谢承弼得反应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看你们都受了伤,不如来我家中休息一下吧。”

这个村子里的人意外的热情,谢承弼连忙跟上他回了家,他家中只他一人,谢承弼将薛琅放在狭窄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身下的被褥散发着股怪味,像是许久不换闷出来的汗臭味,薛琅拧着眉头十分不悦。

谢承弼经过短暂的相处大抵也知道这人是娇生惯养的,只能低声哄他,“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云儿,你的伤要紧,暂且先忍忍吧。”

谢承弼站起来,想去问问大叔这附近有没有大夫,只是刚走到门槛处,他两眼一黑,竟直直的栽了下去。

薛琅只听见声巨响,一偏头,谢承弼躺地上去了。

大叔是个实心眼子,见谢承弼晕倒,着急坏了,急匆匆去请了村子里的大夫。

大夫给薛琅和谢承弼把了脉,又从自己那抓好了药,这般那般的嘱咐了几句,给薛琅的脚上木板时,薛琅咬牙忍着疼,后背几乎被冷汗湿透,身上直打哆嗦。

“公子金尊玉体,下回要小心些。”大夫笑呵呵地说,“你那朋友比你伤重的多。”

“他伤重?”

背着自己满山跑了那么久,还徒手打了匹狼,薛琅是真没看出来他伤的竟然比自己还重。

“他伤在内里,若不好生调养,恐怕有损寿数。你这腿也是,都要好好将养着,否则日后到了冷天雨天就遭罪喽。”

送走大夫,大叔摘掉自己的汗巾帽子开始烧饭,掏出了家中最拿得出手的粮食。听说他捡回来两个俊俏公子,村里的几个邻居送来了家里的腌菜跟被褥。

在这乱世之中,竟是个罕见的淳朴山村呢。

家中没有多余的床,大叔临时在木板上铺了一层被子把谢承弼放在上面,就在薛琅床边,一低头就能看得到,半夜起身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踩到他脸上。

床头放着个水缸,上面罩着块圆木板,葫芦瓢倒扣在上面,大叔端来一碗白粥,将破了口的碗放在圆木板上,转身离开时被叫住了。

薛琅支在床上,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你拿着这个。”

大叔不识货,却也知道这位公子身上的东西,必然价值连城,于是摆摆手不敢要。

黑漆漆的牌子不知道值不值钱,他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这个戒指,薛琅道,“你平日出村子吗?”

大叔摇摇头,“不出的。”

若是不出村子,这戒指换不了钱,确实没用,薛琅将戒指在手中转了转,道,“你喜欢的话,串起来当个饰品也好,左右是个玩意儿。”

他将戒指搁在木板上,伸手拿了白粥,瞧着样子像是在做交易。

只是白粥喝着也有股子锅底味,他没喝两口就放下了。

谢承弼足足睡了三天才醒,像是要一口气把这几日的精神都弥补回来。

薛琅已经能拄着拐杖到处走了,这几日天气正好,他喜欢在外面大叔自己用木头做的躺椅上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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