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针锋相对（2 / 2）
如今，张知白回忆起来，眼含热泪，高昂着头，嘴角带着微笑。
“孩子，你说这些作甚？”孟婆插话疑惑道，但见陆判和钟馗都示意听下去，叹了口气，劝慰道：“事已至此，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张知白也没做理会，继续絮叨着：“你们不知道，父母为了养活我们，做点小生意，到厂子门口摆摊卖小吃，每天躲着保卫科，躲着城管队，一点一点的攒出个小餐馆......我从没享受过节假日，除了上学就是给父母打下手，只有过年才能休息几天。”
张知白眼睛已经模糊，不知为何，原本小时候这些苦，自己感觉已经忘得干净了；如今当下，看到三生石里的幸福场景，不知为何，所有画面，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
“我生在河南，家里人口多，我没得选......即便这样，我也在千军万马中挤上了大学，靠着家人辛苦付出和勤工俭学，方才顺利毕业，学校保送我研究生，我都不敢要啊！家中还有弟妹要读书呢，我一毕业就闯深圳，一步一个脚印，一年一个坎坷，才这么走过来。”
“我并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好容易靠运气闯到如今这副景象，能堂前尽孝，生儿育女，让父母歇一歇，弟妹上学轻松些，一家人能在一起，过些平淡的日子.....这阖家欢乐的日子，眼看刚有点希望啊？”
在远处一直唯唯诺诺的黑白二憨，早已愧疚的不敢抬头，寻了一个角落默默蹲下，羞愧地听着。
两位殿君，虽表面看起来气态悠然，但低头转茶盖的节奏带着微微抖动，很不自然。
陆判和钟馗则巴巴看着眼前的张知白，声泪俱下，相互递着眼色，暗示着要不要再想些办法。
只见张知白突然随手在脸上一抹，吸了吸鼻涕，一脸坚毅，声调提高，大声喝到：“因为你们的不负责，让我掉在进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不得的处境。”
张知白语气坚毅，泪眼模糊的看了一圈中堂众神。
大莫过于心死，张知白此刻深深体会到是什么感觉，但心里的不甘和怨念搅的他有怒火，却无处发泄......
“不行，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得赔我！”
“不行，你们得赔我！”
“你们得赔我！”
“得赔我！”
“即便我成孤魂野鬼，我也要告上天庭！一次不行，我告两次，三次不行我就不投胎，化成怨鬼，生生世世，直到有人能惩戒你们！”
中堂上，落针可闻。
即便每说一句，张知白都是高一个声调的嘶喊，但中堂依旧无人理睬，连接话安慰的人都没有，好似没有人听见和在意他的威胁。
张知白满腔怨念，狠发出来，如同重拳砸在棉花上。
“回殿君，小官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叮嘱张公子。”崔判不动声色，淡淡应着秦广王，“但好话，赖话各半；下官也不管当讲不当讲，中不中听，先一吐为快啦。”
“请崔判知无不言。”秦广王允道。
崔判转身，一笑既敛，面向张知白，开口劝慰道：“张公子，因为你被错勾，屋内的大人们其实已经忙乎过一轮了，从简报听闻你阳躯消散，阳寿未尽......”
“一早就派人出去，好一通‘拨乱维稳’了，连你将来夺舍还阳的躯体，也都挑选出几个‘意向对象’了。可以说，诸君除了在这商量最终的章程，一些先遣事宜，已经在准备了。”
张知白委屈着含着泪，深陷痛苦，一言不发。
“做这些，并不求你领情，只求你收敛气性，配合着敲定一平衡之策。”崔判踱着步，边走边说，“此事因两个蠢货肆意妄为而起，但既然发生了，在座诸君就没想要瞒下，草草处理，毕竟这事儿处理不当，会伤了咱这阴曹地府的威望。”
“说的好听，说来说去，办法没有一个，全是推诿卸责，能了则了，诚意呢？”张知白怒气未消，狠狠的问道，“我看你们就是日子过的太安逸，得让天庭好好惩戒一番。”
“是，是，是，是，惩罚我们，在座的诸君罚些俸，罚些香火钱，让帝君怒斥几轮......甚至可以再严重些，主动申请抽上几十鞭，暂缓几十年，几百年才允许升仙阶。”
崔珏见好言相劝，张知白始终不肯配合，便顺着他的话语将狠话撂出，“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但实话告诉你，行刑做事的，可能是在坐的某位，核实查办的也是在坐的某位，甚至追究来追究去，连两个蠢货都会毫发无损，连撤职查办都不会提！”
崔判加重语气质问道：“请问，这样的结果，能顺了你的意么？能解了你的恨么？”
“到最后，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我......我至少......“张知白已经乱了方寸。
“然后呢？众神依旧是众神，而你呢？孤魂野鬼游荡地府50年，哪怕不平账，立马去投胎，给你加上万千福气，孟婆汤喝下，又能怎样？”崔判语速加快，语态变得凌厉，一迭声说道，“你依旧再也见不到阳世的父母，妻儿和朋友。”
“甚至可以说，投胎之日，就是了却与他们有关系，有连接之时。”
“可不是嘛！崔判说得对，咱们几个好歹在这阎罗殿迎来送往几千年了，要不是帝君老倌儿们，非学着你们阳间搞什么KPI，冤假错案会影响哥几个修仙进阶，哥几个早按着你头灌孟婆汤，踢去投胎了！。”崔判话还没讲完，一直蹲坐在角落的黑无常范无咎，倒是激动的插嘴喊道。
“若不是有错在先，哥几个可没有这样好脾气，连累一众判帅和殿君，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你好言好语打商量！”谢必安也趁势叫嚣着。
“闭嘴，蠢货！再说话灭了你们的仙形。”崔判怒喝道。
张知白一咋舌，惊醒......
是啊，实际上就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一个孤魂，在人家地盘，还不是随便被拿捏......
崔判的劝慰虽然不顺耳，但道明了真相啊：他能获得啥？这是阴曹地府，又不是阳世，他能打电话举报，能写信给巡查组，能举着卡片实名举报......有人会因为过错，被追究责任？
在这，他嘴上叫嚣的再厉害，实际连告上天庭的方法和途径，都一无所知！
难道原地烧香告状？那香从何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