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渝州城（四）23（2 / 2）

她回过头，只见裴思静站在廊下，雨丝飞入屋檐，丝丝凉意袭人。那人如一樽玉塑，在这片昏暗的天幕下熠熠生辉。

彼其之子，美无度。

百里姰一怔，他便已经走近了。她这才瞧见，裴思静手上还拿着一支金钗。

那钗分两股，镶嵌着两颗流光溢彩的鲛珠，正是她日前遗失的那支。

裴思静将钗递给她，“早前在城外见郡主纵马，偶然捡到这支钗，现下物归原主。”

“原来裴公子早就见过我了。”百里姰抬头看着他，眼眸笑成一对弯弯的月牙。

她重新梳洗打扮过，额间点了朵浅蓝色的五瓣梅花，中间镶嵌珍珠。身上的血腥味完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好闻的兰花香气。

裙子是轻盈的鹅黄色，有金线秀出的暗纹，披帛闪着柔和的光，娇俏中不失雍容，世界一片昏昏，独她明丽动人。

裴思静无端想到，她大概就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鲜艳的一抹颜色了。

兰花香缠绕住他，百里姰伸手接过钗子，随着一声轻响，那钗被她轻易地从中间一分为二。

“给你。”

她将其中一股递回给裴思静。

“郡主这是何意？”

见他不接，百里姰解释道：“就当做你帮本宫寻回此物的谢礼。”

裴思静正色道：“物归原主本是理所应当，不该索取回报。”

百里姰问道：“照你这么说，伏妖救人也是本分，更不应该期望回报，对吗？”

裴思静点点头。

钗在手上偏出个角度，百里姰垂眸思索一阵，接着道：“那你便将此物当做交换吧。”

“裴公子的那件披风，我很喜欢。”她将半股钗举到他面前：“我用这个跟你换。”

裴思静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那件披风再普通不过，用料与她身上的织锦云锻称得上天壤之别，其上没有任何护体符咒，价值也远比不上眼前这支钗。他不明白，百里姰为何要做这样一个不对等的交换。

见他还有疑虑，百里姰眼珠一转，接着道：“明日可是我的生辰，裴公子就当送我个生辰礼好了。”

她一晃钗，鲛珠映出的光也跟着在她脸上摇来摇去，投出一小片彩色的明亮。

“郡主若喜欢，披风便送给你。”他补充道：“作为生辰礼。”

言下之意还是不愿意收下钗子。

百里姰柳眉一撇，露出个着急的表情，“不对不对，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闷闷地将金钗拍到他胸口，脸也憋得红红的。

裴思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惹她不快，只好呆呆地顺着她，将钗子接过去。

百里姰立刻露出笑容，“我要的生辰礼不是白拿你的披风，我要的是你同意我拿半股金钗换披风。”她扬了扬眉，“本郡主从不欠人东西。”

方才还愠怒的人顷刻间便眉眼弯弯，情绪迅速地由阴转晴，像只骄傲的小凤凰，一脸认真地看着眼前人。

裴思静从未在一个人脸上见到过如此生动丰富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将金钗收进灵墟，向她道：“如郡主所愿。”

百里姰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等等，我一会儿去找你。”

她转过身去，徐乐宜还站在原地。没她的授意，紫英不会放她离开。

目光在完全落到那身宫裙的瞬间变得冰冷。

裴思静在这儿，她想，她应该将人提远些去杀，以免吓到他。

“侧妃娘娘。”

她淡淡开口，话已到了嘴边，未料下一刻，裴思静突然自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