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5(2 / 2)

她请他喝泻药,他则捉弄她一顿;他把她吓得形象尽失,她则赏他两掌两脚,接下来的可得公平竞试。

苗翠滟若真有整他的功力,尽管放马过来无妨,他保证绝对全力以赴。

这么一来,可就输赢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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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早已赴泉台,妾身空等一十载;燕子失偶能同归,人儿岂能独徘徊?

琴音铮铮凄泠动人,可那低吟的嗓音,却比琴音更加感人。

它不只诉说爱人的悲哀,同时也感叹世间的无常。

什么上泉碧落下黄泉、什么春蝉到死丝力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就如娘亲对爹一般,生时倚门苦盼,为了爹,茶饭不思、拧心志忑;临终之前,还见不到爹的最后一面,以至于连死也不肯瞑目,坚持等爹回来才垂下血泪安心踏上黄泉。

何苦来哉?

苗翠滟边弹琴边吟,边回想过往的一切,不由得泪水沾襟却浑然不知,直到一方巾帕出现在她眼前,她方才从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出来。

"不用。"不想接受那方帕的好意,可当她抬头一瞬,看清楚递方帕的对象是谁后,她立即寒着脸开口拒绝。  她宁愿挂着泪,也不愿接受唐聿的好意。

"何苦呢?"个性固执,折磨的只是自己。看苗翠滟如此,唐聿不只心痛,更加无奈。

"哼!"倔傲的冷哼,她起身一站,远眺翠竹楼的全景,心中不屑的忖着,苦不苦全是她自己的私事,与他何干?

"还在为那晚的事情生气?"都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她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气可生?唐聿还真是摸不透她的心思。

想起他在京城的风光岁月,与现在这遭白眼、贴冷屁股的待遇相比,唉!当真是天壤之别啊!

哼!生气、发怒实不足以形容她的盛怒,以她现在的心情来说简直是恨;若非时机难寻,他早已尸骨无存了。

看她不愿答,唐聿真有点自讨无趣。"耶?喜儿与乐子这两姊妹怎么不在你身边服侍?"

她们一向不离苗翠滟三步之遥的不是吗?怎看来瞧去,就是见不到那两位姊妹在呢?

一个负责打探近日向她爹提亲男子的弱点,另一个则被她唆使去找些整人的药物回来,为的就是对付你。苗翠滟迳自在心里暗自思量。

90看她依旧固执的保持缄默,唐聿不得不鼻子一模,打算站回自己该站的位置,

哪知……

苗翠滟突然开口,提出一个令人怎也不可能料到的邀约。

"你若有空,不如陪我四处走走。"

他没听错吧?这女人怎会突然开口邀他逛逛,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有诈,一定有诈。

不过无妨。

"好啊!能陪小姐四处逛逛,可是唐某的福气呢!"心有防备的唐聿不只大胆的接受她的邀约,甚且笑得特别从容无惧。

尽管笑无妨,待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唐护卫,请。"

"小姐,请。"

各怀鬼胎的两人,相互礼让一番,苗翠滟在前,唐聿在后;两人一起步下阶梯,缓缓往翠竹楼的庭园而去。

"小姐方才吟的的那首诗,出自何处?"很凄美也动人,听了令人不禁感到辛酸。

当真是浩瀚学涯,无边无止,任你活到老学到老,也未必能尽览天下古籍名册。

"杭州、燕子楼。"苗翠滟本来不想回答,但为了松懈他的警戒,不得不给予最简单的回答。

"听了那首诗的意思,似乎是在表达女子对自己相公的忠贞,以及深刻的情感?"空等了十载,能等这么长久的时间,这女人还真令人感佩,也就难怪苗翠滟会因此而伤心落泪。

"哼!傻女人一个。"就如她娘一般。

听那不屑的轻骂,他可真被她给搞胡涂了。"既骂她傻,为何又为她落泪?"这点,唐聿想不通。

"落泪之因,不是为她。"这般傻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她苗翠滟一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如她这般痴傻的女子。

"那又是为了什么?"这问题问得实在不妥,这点唐聿也知晓,但就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他想彻底搞清楚苗翠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她实在让人太难以捉摸,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可多了解她,他使不放弃。

他又犯了她禁忌的戒条了!可恶!这男人为何总要惹她发怒呢?

怒火冲天的苗翠滟,身子一转,步步逼近他说:"你问够了没?要不要本小姐把自己所有的事情一一对你诉说?"他若敢开口说个“是”,她保证绝不会轻饶他。

当她逼近他时,唐聿还真有点晕眩,因她身上所带着的清雅香味。"小姐若肯说,小的自当洗耳恭听。"他实在爱极了她身上的味道,因此他不退反进,无形中更加缩短两人距离。

"你……"可恶!他竟敢得寸进尺!一想到此,苗翠滟水眸一转,趁着他逼近之时,双手用力往他胸膛一堆。

遭此一堆,唐聿眼看自己就要跌入身后的池塘。

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拉她一起。

扑通一声,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苗翠滟凄厉的喊叫:"啊──"不谙水性的她直觉的伸手紧紧攀住身旁的人,"你……可恶。"被一并拖下水的她,怒火攻心的扬手便想再赏他一记巴掌。

不过这次唐聿可机伶许多,当下抓住她的柔荑不放。

"我都已经承受你的两掌两脚……哦,不对!应该说是两掌三脚,包括那日在市集上的那一脚,这样也该够了吧?"

目瞪口呆!他的话语教让苗翠滟感到意外。

"你全知道了!告诉我,你是否早已看出本小姐便是那日的“他”?"倘若真是如此,他更是不可饶恕。

"容貌依旧,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罢了!这样的伪装,任何人也看得出来,包括你自己的……"

"住口!"讨厌!苗翠滟最讨厌的就是看穿她所有伪装的人,尤其是他,更令她愤恨。"我讨厌你,讨厌你让我感到自己有多愚蠢、讨厌你总是令我频频失态,更讨厌你把我看穿,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一个讨厌换来的就是一个拳头,一个恨字亦然,被人看穿的狠狈使得她完全失控,大意的忘记戴上令所有人却步的冷脸。

这才是最真实的苗翠滟。

外传她是个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那不是她。

身着男衫、四处闲逛的也不是她。

以恶作剧、捉弄人为乐的任性千金,同样也不是她。

只有被他紧抱于怀中不断嘶声怒吼、不顾一切槌打着他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苗翠滟。

为了让她发泄心里的苦与泪,唐聿静静的承受所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狠拳,不还手也不制止,一切随她;只要能让她尽情发泄,一次哭得痛快,他相信自己便能找回那日在京城寺庙中曾遇上的机伶、慧黠、笑靥如花的聪慧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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