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 2)

“你这人还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怪不得你的女人把你甩了,你应该带我回你住的地方看看你的温暖小窝才对。”

环视屋内,一张破旧的双人床,布满尘垢的桌子、椅子,角落还堆了几个大箱子和两个半开封的小纸箱,空荡荡的灰色空间充斥着两人对话的回音,似是很久没人住的废墟。

“我才没被甩,只是被赶了出来而已。”阿明掏出一半的冰块放了加了水的塑胶袋里递给对方。

“阿明,这里到底是哪里呀?”

马上就直呼对方的名字,这人真的一点人际界线也没有。

“这里就是你说有情趣的地方。”

“咦?不会吧!你……住在这种地方?”吃惊的模样在那张冰敷中的脸上看起来更是滑稽可笑。

“有必要这么吃惊吗?”阿明拉过一张唯一的椅子坐下,“我很少住这里,所以一直没整理,唉……”似乎又想起被女友赶出的事,还有那未解决的晴天霹雳事件,阿明有点颓丧地低着头。

“好了,你快走吧!我想睡一下。”

“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呀?”那人依旧霸占着床铺,一点也不想离开的样子。

“你是好奇宝宝呀!我干嘛要回答你?”

“说嘛!搞不好我可以帮你解决烦恼。”

“哼!我快当未婚爸爸了,你解决得了就是神了。”阿明有点讽刺地说着。

那人还真的烦恼起来,静默思索,然后淡淡说道:“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堕胎罗!不过,你的防护措施做得还真逊,你一定不喜欢用套子吧!”

口气带着愉悦的轻松,宛如喝杯茶般简易,是呀!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事嘛!

原以为会说出有用的解决方案没料到竟是这种低俗回答,阿明感觉自己的眼睛快充血了。

“你叫什么?”衍

“嗯?”

“我问你叫什么?”

“喔!曾启承,下个月满十八岁喔!嘿嘿。”阿承笑了两声,牵动脸颊上的疼痛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顷刻,阿承便被拎至门外,无情的大门快速合起。

“曾启承,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你,否则就不只给你一拳。”

忿忿的声音杜绝在门的一边,门外留下一张受伤惨白的脸,阿承无言地往外走去。

曾启承,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我说的是一个胎儿耶!他竟然像在说只小猫小狗一样。

大概是因为自己带过妹妹的关系,所以阿明对生命的看法比较实际,那是阿明九岁的事,担任护士的工作狂母亲经常值大夜班,照顾妹妹的工作便落到家事一窍不通的爸爸与自己的身上,但是,父亲也累了整天一躺下便呼呼大睡,在半夜,唯有自己听得到妹妹肚子饿的哭声。

在那一刻,他也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已经会爬的妹妹正用尽全身肌肉哭喊着,咿咿呀呀地叫着,快要会说话了吧!

从那时候起,阿明就觉得婴儿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那么小还不懂得思考却已知要活下去。

或许可以称他为古板又传统的人吧!阿明觉得他没有权力扼杀一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体,所以每当听到新闻报导的九月堕胎潮,阿明只觉得深深起了鸡皮疙瘩。

“咳、咳……”突然扬起的干燥尘埃让阿明中断思绪用力咳嗽。

他正在打扫这已搬来两个月,但只住过两、三晚的房间。原本是因为工作关系而搬的,现在可能又要搬走了。

“真真说要来帮我整理的,一直拖到现在,唉,不知道她气消没?”

阿明继续舞动着扫帚,努力把灰尘扫成一堆小砂山。

“等会再打给她看看吧!”

结束了呢喃,房间总算布置得有点生气,不再阴沉沉了。把掏空的纸箱压平,阿明将所有的垃圾废弃物全裹成一大袋,等待垃圾车的到来。

★★★

同样是灯,但夜晚的灯总是比白天的美,比白天的耀眼,同时也比白天的虚幻。

启承悠游在这样虚美的灯光下,看着人潮人来人往,都市的橘黄街灯衬得他的皮肤不再那么苍白。

眼睛的酸涩让他对这样的市容常态有点腻了,打了一个哈欠,知道自己该回去好好睡个觉。

走进熟悉的公寓,搭上熟悉的电梯,顷刻便到了自己住的门前。

他还没拿出钥匙,厚重的大门早已倏地打开,一张憔悴担忧的脸就在门内。

“文哥,你该刮胡子了。”阿承笑着说道。

一个沉重的大力拥抱随即将阿承紧紧箍住,犹如挣脱不开的枷锁束缚。

阿承静静地承受清文单向传递的体温,微笑地将门合上。

“阿承,这两天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清文仍舍不得放开好不容易回来的阿承,他身上的西装衬衫又增添了几条皱褶。

“嗯,我去同学家玩顺便住了下来,结果玩得太开心忘了时间了,文哥,你有好好去上班吧!”

阿承笑嘻嘻地回答,下意识地将左边脸颊转开。

“你的脸怎么了?”清文抓过阿承的下颚,硬是将脸转过来。

“呵呵。我不小心撞上电线杆,结果就肿成这样,呵,别担心啦!睡一觉就会好了。”

“是吗?”清文轻触着阿承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地望着。

“好了,文哥,我想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好好睡一下,你可以帮我弄点吃的吗?”

“蛋包饭可以吗?”

阿承将鞋袜脱下,疲倦地撩起T恤,从衣服里回答了一声有点模糊的“好”。

一双迷恋的眼神盯了阿承白哲的背部一眼。

一道温热的触觉抚上阿承的背脊,让他微微地震动一下。

阿承转头笑道:“文哥,我饿了!”

清文点了一下头马上往厨房走去。

淡蓝色的床褥上有着两条赤裸的身影,亲昵地相互依偎,轻声的絮语陆续飘出。

“文哥,今天早上我遇上一只大狼犬喔!”阿承兴奋地说着。

“喔!然后呢?”

“呵,我看它一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模样就走过去想安慰安慰它,可是没想到那只狼犬那么凶,轻轻一碰就咬了我一口。”

“哪里?我看看。”

清文将阿承的双手拉过,攒向自己的胸前细细地审视着,纤细的白色手指仿佛很容易折断,想像断裂的同时应该也会发出清脆的响亮吧!

清文将舌头舔了上去,像是要清掉上面还余留的食物残渣。

阿承则静静看着清文对他做的举动。

越过清文的头颅,望向床边刚才送来的Pizza,虽然吃了蛋包饭还是觉得有点饿,阿承抽出左手又拿了一块Pizza来咬。

“阿承,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去补习班了,是觉得师资不好吗?”

清文拿着莲蓬头俐落地将阿承身上的沐浴乳用温水冲掉,一股白茫雾气瞬霎充斥整间浴室,阿承奶油色的肌肤表皮跟着飘散出冉冉白烟。

“没啦!只是没有心情上课。”

挤了一点洗发乳,阿承努力在头发上搓出泡沫,虽然说刚刚洗过一次了,可是在剧烈的流汗挥发下他还是想再清洗一次。

“文哥,放心啦!我明天就去上课,明年一定会随便考间学校来念的,别担心了。”

“那就好,不然妈也会担心的。”

“姑姑有打电话来?”

“嗯,就你不在的昨天,她说她很想你,你明天打给她,好好陪她聊聊知道吗?”

“……好。”

“对了,你出门要记得带手机呀,还有别再去打扰你的同学了,他们也不会喜欢老是有人住他们家吧!”

阿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点也没说谎的心虚,他根本没有什么同学,当然也不是在同学家过夜。

“如果你需要钱的话就放在抽屉里……”

阿承继续笑着应对,但已经没有心思听清文在讲什么了。

“……不过那只大狼犬还真是容易生气哩!呵……”阿承若有所思地嗫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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