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1 / 2)

白苑儿回来了!

在房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花落水,撇下正在接待喝酒的客人,急急忙忙的奔出来,冲入厅里。

"苑儿!"

"乾娘!"白苑儿一见到她出现,便扑入花落水的怀里。

花落水喜极而泣的抚著她的脸,"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你这几天是到哪里去了?"

这两天来,她一直担心著这孩子,怕她发生什么事?或出了什么意外,如今见她平安回来,一颗悬挂的心终於能落下。

"乾娘,我……"

"还能到哪去?不就是在外面逛著不肯回来吗?"不待白苑儿回答,老鸨就冷嘲热讽的走过来。

"嬷嬷,我没有,我是……"白苑儿刚想解释,秦千里已经快她一步的走过来。

"这两天苑儿姑娘都跟我在一起。"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白苑儿顿时犯了众怒,成了阁里姑娘们的箭靶。

"我道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货色,原来在这里装清高,背地里却自个儿送上门,缠著人家。"青艳摇著柳腰,轻哼的加入战局。

"她还说要为自己赎身呢,真是大言不惭。"浣浣睥睨的笑著奚落。

白苑儿听得无限气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够了,不是苑儿姑娘来缠我,是我缠著她。"一向好脾气的秦千里看到众人这样,不禁沉下脸色,他有股心疼、有份不舍,更有些愤然。

他在时,这些女人就如此恶毒,若平时他不在,会是怎样的欺陵、刁难苑儿呢?

秦千里想起来就一阵烦躁,眉头不自觉地一蹙。

他冷肃的气质震慑住阁里的姑娘和客人,大家全屏住气息的望著他,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玩闹嬉笑的巡抚大人,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而动怒。

尤其是一向将他视为未来依靠对象的三姝,更是不甘心的瞠大眼,狠狠的瞪向站在花落水身边的白苑儿,把她瞪出一身冷颤。

老鸨也算是阅历丰富,一看这尴尬的场面,忙堆起笑站出来打圆场。

"大家都是好姊妹,开开玩笑,大人可别当真哪!"说话的同时,老鸨使个眼色,要青艳和浣浣过来道歉。

青艳和浣浣心里纵有不甘心,但秦千里怎么说都是她们爱上的男人、将来想倚望的对象,所以谁也不想得罪的急急走近。

反正白苑儿那丫头就在阁里,也不会逃走,有帐以后再慢慢的算,好好的折磨她就是了,犯不著得罪大金主。

两人媚笑一声,极有默契的钻入秦千里的怀里道:"是呀!咱们是同苑儿说笑,没别的意思,大人千万别误会。"

不误会才怪,秦千里再怎么喜欢女人,却绝对不会被女人的虚伪外表所骗,尤其他还瞥到她们看向白苑儿的邪恶眼神,只怕他一走,她们立刻会去欺负她。

也因此,他沉郁的脸并没有因为青艳和浣浣的话而有所舒缓。

"大人,难道您不喜欢青艳和浣浣了吗?"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浣浣用丰满的胸部磨蹭他。

青艳则是愤恨的咬牙怒视著白苑儿。

这一怒视,同时也唤醒了秦千里的神智。

若他不好好配合著演上一出戏的话,受苦的恐怕会是苑儿,她们一定会把所有的气出在她身上。

思及此,那个温柔多情的风流公子又回来了,当著白苑儿的面左拥右抱,来者不拒,喉中逸出一串笑声。

听得白苑儿心中一阵刺痛,鼻翼酸涩不已。

哼!果然是个风流种。她看得一肚子怒火,身子一转,撇下众人奔回花落水的房里。

花落水见她离去,急急的跟上,回到房里时,那两个客人早离开了,所以她将门一关,上了锁,然后拉著白苑儿窝到床上,母女俩说起悄悄话。

"告诉乾娘,你这两天真的跟秦大人在一起?"

白苑儿点点头,心情沉到谷底。"我在李财主家行窃时,被他当场抓到,带回巡抚衙门。"

"他没关你?也没追究你的罪?"

白苑儿摇摇头,"没有,他逼我供出你,我不肯,后来他还是派人查到了。"

"他怎么说?"花落水一慌,忙问道。

"他要我把所有盗得的财物都交出来。"

"这怎么行?"花落水一惊,不自觉地提高声量,但立刻又警觉的放低。"那些钱是给你赎身用的,还有一些已经送给穷人,你哪里能凑回原数还回去?"

"赎身的事情别再提了,这也许是我的命。"白苑儿轻轻一叹,现在的她心乱得没法静下心来想这些。"先把现有的还回去,不足的再另外想办法。"

"真的要还吗?"花落水还是觉得不妥。

还了钱苑儿就得失去清白,一生成为嬷嬷的禁脔,供她奴役一辈子,说什么都不值。

"不然还能怎么样?"白苑儿艰涩的一笑,神情无比的沮丧。"他说如果不还,就要连你一起抓,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怎能再害你?"

这就是苑儿的善良。花落水幽怨的望著乾女儿,对她的善体人意,心疼不已。

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只木盒子,"乾娘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白苑儿不解的打开盒盖,里面是花落水这十几年揽下的私房钱,虽然只有几百两银子,却是她的棺材本,也是她年老的倚靠。

"乾娘……"

"什么都不必说,不够的我再想办法跟嬷嬷借,总有办法凑足的。"花落水慈爱的拍拍她的手。

白苑儿感动得红了眼眶,鼻头一酸,投入花落水的怀里,紧紧的拥抱著她。

"乾娘,苑儿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我一定会好好的孝顺你。"

花落水轻拍著她的背,"傻孩子,只要你能好就好了。"

"乾娘……"

紧闭的房门内,锁著一室的哀戚,全然不似花厅里的欢愉,人来人往的人潮,尽是寻乐的男客,和媚眼卖笑的花娘。

偏厅的一角,寻芳三姝正在轻歌曼舞,千娇百媚的讨好秦千里,极尽谄媚的想掳获浪子的心。

只是那颗潜藏在笑容底下多情的浪子心,究竟会情归何处呢?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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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大盗就像从世上消失般,韦捕头连续追查了几日,都没有再得到一点鬼面大盗的消息。

这使得尽忠职守的他,非常的气馁,一再的向秦千里请罪。

"大人,属下无能,实在不能再担任捕头之职。"鬼面大盗的事情已经惊动各地宫府,引来上级的注意,一再地向巡抚大人施加压力,但善体人意的大人,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令他非常感动。

秦千里一哂,轻摇著扇子,"他不出来作案不是更好吗?你又何须自责?"

"可是大人,上面的公文一再发下,要大人自定期限捉人归案,再不把鬼面大盗抓起来,恐怕大人的威信难存。"

原本只是一桩小事,谁知道前些日子遭窃的陶晋明,竟然跟京里的大官认识,将此事渲染得十分严重,把一个劫富济贫的义贼,硬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弄得朝廷一再下命令,要身为江南巡抚的大人,无论如何都得把鬼面大盗缉拿归案。

尤其江西巡抚素来与大人不和,一旦让他逮到机会,一定会拿此事大作文章,故意刁难大人。

所以韦捕头才会如此心急,拼了命的想抓人。

偏偏身为局中人的大人,却一点也不心慌、不心急,还成天闲来晃去的,好像没啥事发生般,真是急死人了。

"想也没用,她不出来,我们也抓不到。"秦千里含笑道。

"她不出来,我们可以去找她呀!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目标,知道鬼面大盗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并不难找。"韦捕头犹不死心的劝说。

"三十多岁的女人还不难找?"秦千里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知道江南有多少女人?三十多岁的女人又有多少?难不成你想把所有年纪相当的女人都抓回来,然后一个个的问她们是不是?亏你有二十年的办案经验,竟想出这种馊主意。"

"这……"韦捕头当然不是这种蠢想法,但被秦千里一阵抢白,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突然跑进来,"大、大、大人。"

"大人只有一个,不用大那么多次。"刚训完一个,又来一个,真麻烦。秦千里不耐烦的伸手掏掏耳朵。

"不是的,大人,是大门外不知何时被人丢了一大堆金银珠宝。"

"真的?"秦千里板正脸色。

想不到白苑儿当真守信,短短几日就把钱送回来了。"快带我去瞧瞧。"

"是。"衙役立刻带著他和韦捕头前往。

当他们赶到大堂时,已经有衙役将那几箱金银珠宝搬进来,秦千里稍微清点后,便叫韦捕头比对失主们所填的失物清单,确实是鬼面大盗这段日子盗去的财物,一样都没有少。

秦千里嘴上不便明讲,心里却为白苑儿的举止高兴,只是她有很多银两都已经送给贫人,又是从何寻来这么多钱归还呢?他一股疑心浮起。

"大人,要不要把失主找来?"韦捕头看著怔忡出神的秦千里问道。

秦千里一回神,愣然的点点头。"好,派人去把他们找来。"

"是。"韦捕头转身朝衙役吩咐几声,那些衙役立刻点头离去。

"大人,你是否也在怀疑鬼面大盗的用意?"韦捕头一回头,看到秦千里对著那些财物发呆,遂走过来问。

"你怀疑鬼面大盗的用意?"秦千里不答反问。

韦捕头不假思索地点头,"不错,她莫名其妙的把东西还回来,一定另有目的。"

"你想得太复杂了。你怎么就不会单纯的想,也许她是怕身份泄漏,想改邪归正了呢?"

"不可能。"韦捕头答得很笃定,"依我多年的经验,她一定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让我们懈怠下来,预备做更大的案子。"

我的天!秦千里一脸佩服的看著他,"这种答案亏你想得出来。"真是顽石一个。

没多久,所有遭窃的失主来了,他们仔细认领后,确实是各家失落的财物。

"太好了……"

有的人喜出望外,有的则依然愤恨难平。

"虽然东西找回来了,但这等恶贼还是要绳之以法,绝对不能放过。"

"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来偷了。"

"叫我们如何心安?"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越来越愤慨。

坐在大堂椅上,跷著二郎腿,一副闲散模样的秦千里,闻言不禁蹙起眉头。

"钱财找回来了,还不满意啊,莫非是想升堂,要我好好的调查你们为何会遭窃的原因?"

追根究柢,还不是他们为富不仁、自私自利惹的祸,要真升堂把众人的罪状揪出来,那绝对会比鬼面大盗多,而不会比他少。

一时间,所有失主都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的抱起自己的财物,纷纷离去。 "告诉各县知府,这个案子结了,鬼面大盗在你的围捕中死了,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秦千里吩咐道,起身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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