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2 / 2)

"不是,嬷嬷……苑儿没这个意思,苑儿下次不会了。"白苑儿大病初愈,怎堪如此毒打,没有多久,她便不支的倒在地上,身上满是斑斑的血痕。

在苏苏房里饮酒的秦千里,离院子很近,自然也听出了白苑儿的声音,他急急的走出来,就见幸灾乐祸的青艳开口嘲讽。

"哪是什么不敢,嬷嬷。她根本是瞧不起咱们,嫌咱们脏,比不上她的冰清玉洁,不然哪会屁股被捏了一把,就把整碟菜倒在李大爷的头上呢?说到底还不是恨你硬逼著她开苞接客。"青艳冷冷地道,嫉妒她最近的好运,不但得到嬷嬷的另眼看待,还引起秦千里的注意,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报仇怎么可以。

青艳这么一提,老鸨在白苑儿的腿上又多拧了几下,嘴上不停的骂她忘恩负义。

"你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是不?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赔钱货!我虽不是你亲生的娘,好歹也拉拔你长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怎么就不会想著报答我呢?你要是有点心肝,就该为我挣些银子,拉住些客人才对,而不是掀我的台子,坏我寻芳阁的名声。"老鸨越说越气,拿起棍子又是一阵打。

"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跟我借钱的时候说过什么?你保证要乖乖的听老娘的话,随我的安排,怎么钱才拿到手,自己说的话就忘了,今天老娘要是不打醒你的记性,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信用。"

不断挥下的棍子,打得白苑儿无处闪躲,只能浑身颤抖的缩成一团。

被她倒了一身油腻,已经换了衣裳出来的李大爷,满意的看到老鸨的处置,他走了过来,拿走老鸨手中的棍子道:"嬷嬷,与其被你打坏了,不如给我吧。瞧她这副样子,怕也无力再反抗了,今晚的银子我可给得不少。"

语毕,暧昧的眼神往白苑儿身上一溜,吓得她全身一颤,面无血色。

"不,不要……嬷嬷。"白苑儿慌得想拉住老鸨,却被老鸨一脚踢开。

"什么不要,有李大爷呵疼你,是你前辈子修来蚓福气。"老鸨脸上露出奸笑,手一招,唤来身后的两个保镖,欲将人押人房间里。

"我不要……我不要,嬷嬷放了我……放了我……"全身剧痛难当的白苑儿根本无力挣扎,无助的眼神只能四处求救,不经意的瞥见站在廊下的秦千里,屈辱惊慌的双眼立刻移开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能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尽管如此,秦千里还是看到她悲切的求救眼神,胸中的狂怒第一次涌现出来。

"住手!"他拂开依在他身上看好戏的苏苏,从廊道上跃下。"嬷嬷可知逼良为娼是犯法的?"

老鸨一愣,随即堆起笑脸的走近,"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巡抚大人,真是对不住,小丫头不听训,坏了爷儿的好事。"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青艳,一扭撞开了有些丰腴的老鸨,嘴角扬起笑容,"大人。"

她身子一偎,就想靠入他的怀里,却被冲过来的苏苏一把推开,娇斥道:"你现在招呼的客人是靳大爷,不是秦大人。"

青艳又气又不甘心的跺脚回到靳大爷的身边。

秦千里轻轻的推开黏人的苏苏,迳自走向老鸨。

"嬷嬷莫非忘了,官府明文规定,不许逼良为娼这条法吗?"他的脸上罩著一层寒霜。

"这……"老鸨乾乾地一笑,"哎哟!我说秦大人,您对我这寻芳阁是最知道的了,嬷嬷我怎敢做逼良为娼的事,她是我几年前买来的,有卖身契。偏偏这丫头刁钻得紧,白食了我这么多年的米饭不说,前些日子还借了不少银子,却一点报答的意思都没有,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老鸨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敢开妓院,自是对大宋的律法有些了解,只要是写有卖身契的娼妓,官府是一律不予干涉的,她就是冲著这一点,才敢理直气壮的强迫人。

秦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把她的辩驳全听进去,心里在乎的只有其中的一句话──借了不少银子?

他睇向白苑儿,剑眉一拧,原来那些补足赃款的银子,是她向老鸨借来的。

那锭金子也是罗?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难过的一紧,大步的走过去扶起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白苑儿幽幽的反问,不愿正视他。"我与你非亲非故,告诉了你,你就会帮我吗?我不傻,学不会自我欺骗。"

秦千里瞪著她,就是这份自傲,这份坚强,惹得他又怜又恼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以为我待谁都这般认真?"

"不是吗?"她反问。

"不是。"

至少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废寝忘食,因私忘公过。为了她,他可是不惜撒下大谎,企图为她脱罪。

若一个弄不好,可是会让仇家逮到把柄,落他一个罪。

可是为了她,他不在乎。

但这份情她可曾了解,只当他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处处拒绝著他。

他能得遍天下女人的心,却独独猜不透她的。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如何相信?白苑儿咀嚼著这句话。

"如果我要你为我赎身呢?"明知不可能,她只是试探。

但他却一口应允了。"好,我为你赎身。"

秦千里的承诺惊住了她,同时也吓住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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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里不是个贪官,虽然风流名声在外,却是个不扰民、不贪钱的好官,一年的薪俸也不过一千多两银子,可是现在一出手,就要拿出一万两银子,任谁都无法相信。

可他就是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有个既有钱、又有名的好朋友──"寒谷医神"南宫白,每个想上门求诊的人,都必须支付十万两的诊金,区区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因此,秦千里派人送了一封信及借据到寒谷,没几天,两万两的银子就送到了巡抚府,还连带运来了一株千年老参当贺礼。

"这一万两是苑儿的赎金,另外一万两是还你的借款,跟替花落水赎身的费用。"秦千里含笑著命人将两万两银子抬进来。

这个南宫白也真是磨人,给张银票就行了,偏偏叫人把几大箱的银子远巴巴的从天山运来,不怕被抢吗?

大厅里挤满了人,看著几大箱白花花的银子,垂涎不已。

尤其是寻芳三姝,又妒又恨的眼睛一再瞟向白苑儿与花落水。

想不到自己争了那么久的好运,竟然落到一个小丫头的身上,她们呕得要死。

"呵呵呵!秦大人真是豪爽,我早说过苑儿人长得标致,将来一定好福与瞧她攀上了什么?一个大官、一座银子山罗!"

轻轻松松就两万两银子入袋,老鸨笑得好不开心,把秦千里当财神似的巴结著。

两万两,她可以开四家寻芳阁了,往后这江南还有谁能跟她比呢?

"从今儿个起,她娘俩就是秦大人的人了,你可得好好的对待呀,别让我们苑儿受委屈。"临别前抽抽噎噎,还演了出依依难舍的戏。

看在明眼人眼里,好不可笑。

"我知道,我会好好疼爱苑儿的。"秦千里也不点破,执起白苑儿的手含情脉脉地说。

姑娘们簇拥著白苑儿母女出了寻芳阁,准备上轿。

这时,青艳跑了出来、假意告别,实则是不安好心的低语道:"苑儿妹妹,这次你运气好,一时魅惑了大人的心,但你可得记住,他是买你可不是娶你,当妾当婢的还不是个定数,你可得学著聪明点,别想拴住他。"

意思是警告她不得妨碍秦千里来寻芳阁寻欢作乐。

青艳的话正巧说中了白苑儿心里的痛处,令她的心微微作痛起来,但她不服输的扬起笑,柔声地回道:"谢谢艳姊的好意,苑儿是个明白人,当然不敢妄想逾矩,但若是大人厌了姊姊,不想再来看姊姊,那苑儿也没有办法逼著他来,不是吗?"

白苑儿讥嘲回去,听得青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气恼。

待钻入轿内,放下轿廉没有人瞧见后,白苑儿的唇紧抿著,双手不受控制的微颤。

青艳说得对,他是买她而不是娶她,今日入门不是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而是如小妾般的低调进门,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在他的眼中,她是个低贱的人,根本不配成为他的正室。

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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