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9(1 / 2)

心意相属的杜云影与程勋两人来到奇山,依然不见尹樵缘归来,于是他们俩只有不死心地留在山上,期盼他能早日回山。

程勋翻遍了尹樵缘所有的医药书籍,就是没有记载治疗中了“日薄西山”伤者的方法。而练功房内大大小小的药瓶,她又只了解惯用的几瓶伤药,于是只有让杜云影先服用了运解内伤的丹药,勉强作为医疗。

到了夜晚时分,奇山的景色美丽异常,天空不是闃黑一片,而是由浅亮的蓝绿色渐层到深邃洁美的深蓝色。而夜空的星辰斗大无比,红蓝银紫穿插其中,每一颗星硕亮的光芒总要让人觉得它近在咫尺,随时可以一把摘下。

杜云影坐在室外一块平滑无瑕的石台上,调息完毕之后,便凝赏这一片奇彩迷人的星空。程勋刚浴洗完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粉色衣衫,瞧他看得出神,于是轻手轻脚走到他的背后,像当年纯真无邪的少女一般,娇甜慵懒地抱住他的颈项,整个人就瘫软在他宽阔的背上。

杜云影回头淡淡一笑,把她自背后拉进自己的怀里,她于是顺势坐躺在他的身上,笑不离唇。

“你什么时候变成小猫了?”他柔声问,埋首在她的发间搜寻沁人的香气。

程勋被他逗人的呼吸惹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心下许丝闷痒,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你会怕痒。”发现这一点,杜云影立刻追加攻势,在她的发丝与粉颈之间留下一连串若有似无的轻吻。程勋被逗得乐不可支,嬉笑之余,身子稍稍抗拒了起来。

她低叫道:

“不要了——好痒——”

杜云影如她所愿停止轻吻,双手圈住她的身子,将脸庞搁在她的香肩上抿嘴笑出声。

程勋惊觉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厚实开怀的笑声,于是备觉珍惜地,抬起玉手抚爱他显瘦的脸庞。

他情深脉脉与她对看两不厌,忽而他捉住她纤细的五指,拥紧她匀称的身躯,呼吸之间,已然吻住她小巧丰美的唇瓣。这一吻有别于他以往含蓄轻柔的吻法;他吻得很深,并且带着奔扬的情绪。程勋任自己与他舌唇相缠,一番热吻过后,两人就着粗沉的呼吸,对看彼此绯红温热的脸庞。

杜云影突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抱紧她的身子仰天躺下。他平视着前方炫丽的星空,迷思了半晌才轻声道:

“你看那颗闪亮的红星,像不像你?”

程勋在他身上挪转身躯,平躺着细细端详夜空一颗灿红的星光。

看到那美丽灿眼的银红色,她便想起自己身上的腰带,也是同它一般的红。于是她点点头道:

“像。我也来找出属于你的星色。”

程勋不停巡视着星空,却说不出哪颗星代表的是他的颜色。一阵晚风拂来,温柔而舒徐的感觉招人入梦。她迷醉在这股熟悉的感觉中轻声说:

“我找不到。因为你是风,所以我不晓得你应该有的颜色在哪里。”

杜云影又笑了。

她觉得他捉摸不定吗?

还是说风本来就居无定所,所以她认为风的形象再适合他不过了?

但是为了她,他不能再是风。

静默好半晌,杜云影轻声道:

“勋儿,我有话要告诉你,别睡着了。”

程勋温温柔柔地,半睁双眸点头。

他往下瞧了她一眼,才徐徐地道:

“我本是淮阴马头镇人氏,十年多前,由于一些因素,我决定离开水乡泽国的家园。”

首次听他说起身世,程勋不由得张大了眼,仔细聆听。

“从我的祖父开始,我的家业一直是经营运输业为生,承接到我父亲手上的时候,可说已是淮阴一带运输业中的霸主。虽然我爹一直希望我和兄长能够继续茁壮家业,但自懂事以来,我的心思就一直不在那上头。

“我和兄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年长我五岁。小时候我俩处得极好,只是慢慢长大了,情感便冷淡许多。他成家之后,十分专致于事业,人变得相当寡情。我的嫂子又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因此自然受不了他的冷落。

“往常我没事,便会与她作伴,一来向她解说自家商务,二来排遣她的寂寞和孤单。但是久而久之,她对我产生异样的感情,我的兄长隐约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他相当震怒,于是派人监视嫂子的一举一动。此后,我也不好再与她接触。

“尔后不久的日子,我的生母和父亲相继病逝,因此大娘便是家里的主母。我并没有与家兄争财夺势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主母为何老是忌惮着我这二子……似乎害怕有一天我会取代了兄长的位置,间接影响她在整个家中的地位,因此无时无刻不防备着我。

“因为这些因素,服丧满一年之后,我无法再待得下去。于是拾起简单的包袱,就这样在外飘泊过日子,而今已有十年。”他说完莫名一笑,垂眸看着程勋:“我的话说完了。”

程勋心疼地看他一眼,迅速支起自己的上身,颇为忧郁注视着他清俊的脸庞,气虚道:

“原来你本该过着二少爷的生活,可是却因为家里的因素,迫使你离乡背景,流居在外头。”

杜云影看见她眼中的忧郁,略微不舍地抚触她鬓角的黑发,微笑道:

“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怪别人。”

程勋闻言,原本惆怅的模样转为俏皮一笑。

“是呀,是你自己选择和我相遇的,可不能怪别人。”

杜云影嘴角含笑,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嗯了一声。

她娇笑地趴在他的胸膛上,随口问:

“将来你会不会回去?”

杜云影轻抚她的背,淡道:

“有命回去的话,应该会。”

程勋几乎惊跳起来,薄怨道:

“你别乱说话,我可不会轻易让你‘走’。”

他笑了笑,坐起身子,大拇指轻抚她丰巧的唇,温柔道:

“失言了,对不起。”

正当他的吻要落实在她的唇上时,两人都察觉一阵远道而来的足音。

程勋立刻道: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嗯。”杜云影颔首。

她仔细一听足音,走下石台道:

“这人绝不会是我师父。”

她回过头,只见他突然了然于胸地笑了。于是问:

“你晓得是淮?”

杜云影点头。

“待会儿你便晓得是谁来了。”

程勋扬眉。

“我识得?”

他盘坐在石台上笑而不语,半晌后道:

“人来了。”

程勋转身看着十丈外的过山香树林,只听来人未现身语先至。

“尹师父——我老田蛙来找你啦!”

程勋闻声惊喜叫道:

“大叔——”

对方听见了她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一阵欣喜,忙穿越林子来与她照面。

“嘿,我的大姑娘啊,真的是你!还有杜老弟。太好了!”许仲瑞开心笑道:“费尽千辛万苦,总算让我找到你们!”冲到两人之间,欣喜地端详两人,顺道拍拍杜云影的肩膀。

程勋对着他,笑问:

“大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来找我师父又有什么事?”

许仲瑞睁大眼一惊。

“尹师父是你的师父?”

“嗯。”她含笑颔首。

“那太好了!也就是说杜老弟的伤已经完全治愈了对吧?!”许仲瑞欢喜地看着杜云影,只见他笑着摇头。

程勋神情略黯道:

“大叔,事实上我们俩根本就没见到我师父。”

许仲瑞一诧,问她:“你师父不在山上?”

“嗯。我们俩在这里是想等他老人家回来。”程勋不欢道。

“哎呀,我白欢喜一场了——”说着,他摇头将眉、眼、鼻全皱在一起。

“大叔,你来奇山是想请我师父医治杜大哥的伤?”程勋问,心想她若猜得没错,那么许仲瑞的作法还真有些本末倒置,哪有不见伤患先寻名医的道理呢?

“是啊,我是想请你师父救救杜老弟。因为我听说九心灯这种奇草可以治愈百病,甚至可以复原受挫的经脉,想必它对杜老弟的伤定有帮助。当年杜老弟不就为令师取得了九心灯吗?就算是此刻送给他应急也不为过吧?所以我虽然没找到你们,但就先想上奇山来,向令师讨取九心灯。只是不晓得那株九心灯还在不在?”

程勋听完,提出疑问:

“就算九心灯还在,至今也已事隔十年,怎能保持它十年的光阴而不腐败呢?”

“这你就不晓得它神奇的地方了;九心灯这种奇草,就算离了根也还具有生命,因此不管事隔几年,它都不会腐化变质。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各方人马拥上曲灵山要抢夺九心灯的原因了。”许仲瑞说得口沫横飞。

程勋微微一惊,她从来就不晓得九心灯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服用它真能治愈杜云影的伤,那么九心灯她势在必得。

她看了看杜云影,对许仲瑞道:

“大叔,我师父拥有的九心灯,很可能在十年前就让他给吃了,或者是做了其他用途。因为我从来就不曾听他提起这种奇草的功用。”

许仲瑞听了她话感到不无道理,只是要再取得一株九心灯谈何容易。他困惑道:

“唉——偏你师父此刻不在……要是你师父能治杜老弟的伤就好了,那么大可不必费心去打另一株九心灯的主意。”摇头缓步转过身去。

程勋忙绕到他身前问:

“大叔,你说各方人马都拥上了曲灵山要抢夺九心灯,也就是说九心灯的成熟期就在近日?”

许仲瑞重重地点了个头,道:

“就在后天的午时,是九心灯十一年成草一次的吉时,但是那么多人要抢夺九心灯,想取得它根本没那么容易。”

程勋虽然听他说取之不易,但心想十一年杜云影都能突围而取得它,那么她奋力一试,应该也不难。于是信心十足道:

“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夺得九心灯!”

只见他们两人都忧心看着她,似乎已是提醒她此事困难重重。

她再强调重复一次:“我一定、一定会夺得九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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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儿,不行,太危险了!”杜云影双手握住程勋的两臂道。

“不会的,杜大哥。”程勋摇头强笑道。

本来她想趁着天色未明之际,不告知两人一声偷偷下山。目的当然是为了避免杜云影的阻止,好让自己顺利下山,前去抢夺九心灯回来医治他的伤势。不料还是被双耳敏锐的他给查觉。因此现在她得努力说服杜云影,安心让她前去曲灵山取药。

“好姑娘,你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不行,不行!”许仲瑞也在一旁劝阻她。

“可以的,大叔!”她低叫,双眼埋怨许仲瑞也不支持她。

“你忘了昨夜杜老弟说他采取九心灯冒险的经过啦?那简直就是侥幸再加上十足的运气才可能达成的。”许仲瑞皱着大眉头。

她丝毫不服输:“我偏也要去碰碰我的运气,看看能不能把九心灯抢回来!”

“不,别去。”杜云影蹙眉盯着她。

程勋神情软化地看着他,轻声说:

“杜大哥,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你就让我去曲灵山取药回来给你疗伤,好不好?否则你一日有伤在身,我一日不能安心。”

杜云影依然不准。摇头道:

“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前去冒这个险。”

“不会的——”她一把投入杜云影的怀里,紧紧拥住他,试想如此能令他的坚决软化。

许仲瑞见了这个情状颇觉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还是站远一点,让他们小俩口自己去商量解决。

杜云影也抱紧她,低头看着她劝说道: “不要去。就算没有九心灯,我相信一定也还有治疗我的伤势的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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