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2 / 2)

「你!」

趋前而来的太保,打断了他。「陈皓,我们已经逮到了郑秋雯,现人在侦讯室里,我们还请了欧阳太太前来协助调查。」太保报告。

「很好,有没有问出什么?」

太保沉吟地摇头。「说实话,就我个人的直觉,我觉得郑秋雯并不是凶手。」

「何以见得?」

「郑秋雯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她认为欧阳雄被杀后,她便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她信誓旦旦地宣称,有人跟踪她,要不是她机警,早也陪着欧阳雄一块去了。」太保微微一顿,又接着说:「当我们找到郑秋雯时,她的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口口声声求我们放过她、别杀他。当我表明身份后,你猜怎么着?」他自问自答:「她简直将我当作是救世主般地膜拜。」

陈皓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葛葳已忍不住插嘴:「搞不好是被她杀的那个人阴魂不散,化成了厉鬼来向她索命,你的出现正好救了她。」

太保为之失笑。「小姐,我看你是鬼电影看太多了!」他随即凑向陈皓,低声问:「她是谁?」

陈皓没有直接回答,反以那双锐利的眼神一个劲地盯着她看。「如果欧阳雄真阴魂不散地找上郑秋雯,那对你这个毫无正义感的目击证人,他会不会也找上你?」

该死的陈皓!葛葳忍不住暗暗低咒。谁都知道他在唬人,但偏偏他连这种时候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形之中更强化了吓唬的效果,令她打从心底发毛。

但她仍不甘示弱地逞强。「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无端端碰上这种事,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太保恍然大悟,讶异地看着她。「原来她就是那个两度自你手上脱逃的目击证人!」

陈皓略为不悦地看了太保一眼,暗自嘀咕:他一定得这么大声地提起他的耻辱吗?

耻辱?当然是!他竟栽在这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小妮子手上,害他险些在自己同事、下属面前抬不起头来!

葛葳对着太保绽开一个明亮的微笑。「你听过吗?有一就有二……便有三!你可以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太保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葛葳的威胁逗人,而是陈皓那表情令他忍俊不住。

哦——他可没看过陈皓这么矛盾、痛苦的样子,如果她是个罪犯,又是个男人,陈皓早将她打得满地找牙自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才敢在陈皓这个老虎头上拔毛,她真该因自己生为女人而庆幸喽!

「永远不会有下一次!」陈皓自齿缝中挤出话来,随即吩咐太保。「先带她去指认郑秋雯。」

「是。」太保礼貌地请她起身。「小姐,请。」

葛葳合作地跟着他走,却又忍不住回头挑衅地瞪了陈皓一眼。「你把我交给别人,不怕我跑掉?」

「我会等在大门口逮你!」陈皓没好气地低吼。

哦!他必须暂时脱离她这个伶牙俐齿、胡搅蛮缠的女人,否则,他一定会疯掉!

天!他陈皓天不怕地不怕,倒真怕了她!

葛葳透过伪装玻璃看着侦讯室里的一切。

她对郑秋雯完全陌生,反倒对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哭闹,感到于心不忍。

陈皓走了进来,仔细地盯着她看。「她有没有勾起你任何记忆?」

「没有!」她直摇头,心日沉郁得险些让她透不过气来,只得软言软语地央求:「我已盯着她看有足足十分钟之久,但我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你能不能行行好,先让我出去?这里昏暗的灯光,狭窄的空间,让我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好吧!」

陈皓领着她走出暗室,葛葳疲累得跌坐在椅中,无奈地摊摊手。「我早说过帮不上忙的,我对她毫无印象!」

「身高、体型……有没有任何一点相仿的地方!」太保充满期待地试着提醒她。

她摇头。「虽然我是唯—一个在近距离与凶手错身而过的目击证人,但那根本没帮助。我说过了,大帽子、墨镜,她显然经过刻意伪装,你要我指从她,简直难如大海捞针嘛!」

就在这个时候,陈皓突然瞧见小林正领着白沁云自警员休息室走了出来。

他灵机一动,指着白沁云,对葛葳说道:「你看那女人,她是欧阳雄的妻子白沁云,一个刚遭丧夫之痛的可怜寡妇,你一定很想帮她吧!葛葳,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试着回想,任何你认为根本不重要的蛛丝马迹,都很可能就是日后破案的重要线索。」陈皓试着对她动之以情。

葛葳循着他的眼光看向白沁云,怎知这一眼,却教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搞不懂这是为什么?是白沁云的美丽,或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吸引了她吗?

不!她摇头。

是白沁云的眼神!虽然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她的眼神却令葛葳联想到一尾紧盯着猎物的响尾蛇——致命而冰冷。

一股刺鼻的气味随着白沁云的接近而飘进了葛葳的鼻端……四周的空气彷佛突然降到了冰点,冻得她寒毛耸立,浑身打颤。葛葳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自己,渴望留住残存的余温,但随着白沁云愈走愈近,香气愈来愈浓,她的身体愈来愈冷、愈来愈僵。

她低头回避白沁云,但却能感觉到那眼光始终盯着她。

葛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这痛苦难捱的短短几秒之间,就如同太空漫步般缓慢,慢得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正一点一滴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皓专注凝视着她那异样的脸色。

葛葳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她木然地看着白沁云消失于门后,但她所带给她的那一股莫名的恐惧,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她不断地打冷颤,一股透骨的寒意不断地自她的心底窜起,延伸至她全身每一个细胞……「究竟怎么了?」她那雪白的脸色令陈皓忍不住急切地摇晃她。

「那味道……」她连舌头都冻僵似的,说起话来因难得无以为继。

「什么味道?」按捺住急切,陈皓紧握住她的手,冀望以此带给她一股安定的力量。「葛葳,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告诉我!」

他的保证似严冬中的一股暖流,霎时温暖了她因恐惧而冻结的心。

「香水味!」葛葳终于自恐惧中苏醒,哑声大叫:「我在命案现场以及那乔装的女人身上,都闻到同样的香水味!」

白沁云端坐在侦讯室黑暗、狭窄的空间,却丝毫无损于她美丽、优雅形象;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仿如她正坐在欧阳家那富丽堂皇的大宅邸一般。

「今儿个带我来这,难不成是把我当成了嫌犯?」她静静打量着矗立在自己眼前的三名干员不温不火地开口问道。

「白小姐,别误会,这只是例行公事。」不顾太保制止的眼神,小林立刻歉疚地陪着笑脸。

「死者是我丈夫,我理应热切配合,但对你们办事的效率,我不得不略有微辞。」她眼中带有一丝不满。「你们现在该做的是尽快让郑秋雯俯首认罪,而不是白花时间在我身上吧!」

「事实上,我们已经释放了郑秋雯。」陈皓缓缓地开口。

白沁云深不以为然地蹙起秀眉。「她畏罪潜逃,你们好不容易才逮到她,这会儿又放了她?」

太保搭腔:「她有不在场证明,有人出面为她作证,我们不得不放她。」

「是吗?」白沁云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无人可查,就把我这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当成涉嫌的人犯审讯?」

「白小姐,你先别动怒!」小林一运地安抚她:「我打死也不相信你有嫌疑,但有目击证人——」

「小林!」陈皓不悦地急忙喝止他,他先狠狠瞪了小林一眼后,才转向白沁云。「我们有一些问题请教,希望你合作。」

「我能说不吗?」她语带嘲讽。

「你和欧阳雄这十年婚姻中,他对你好吗?」陈皓问道。

「我们结婚三个月之后,他就背着我在外头找女人。」白沁云平静自若地回答:「除了女人不断地换之外,他对我其实很不错。」

「你怎么可以这么一忍就是十年?」小林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与其说这是问题,倒不如说他是在为白沁云打抱不平。

「忍——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宿命。」白沁云眼中充满哀怨。

陈皓又问:「你爱欧阳雄吗?」

「我若不爱他,又怎么会嫁给他?」

太保说出自己的观点和怀疑。「你如果真爱他,又怎么能容忍他一再地拈花惹草?就我知道,女人表现出来的占有欲是很极端的,通常愈爱自己的丈夫,就愈无法忍受他身边有其它的女人;你却能忍受这样的日子达十年之久?」

白沁云不以为然地反驳:「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态度都不尽相同,我之所以容忍,只因为……我不想失去他!」她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不值得你这么做!」小林义愤填膺地大叫,接着又态度十足温柔地向她致歉。「对不起,白小姐,我不是故意对你吼,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平。」

他那模样再度得到陈皓狠狠的瞪视,而太保更夸张地翻眼向天,一副恶心欲呕的模样。

陈皓沉吟一会儿后,再度开口,一双眼神犀利如剑。「你纯粹是因为爱他不愿失去他而忍受这一切?欧阳雄还有没有其它值得你眷恋的『条件』?」

白沁云不答反问:「你在指什么?」

「钱!」太保直言不讳:「欧阳雄拥有的可是万贯家产。」

「你们怀疑我为了独占先夫的家产,而杀了他?」白沁云为之失笑。「我有这个必要吗?他虽然在外面始终有女人,但他一向疼我,而且大方得很,光是他归于我名下的资产,已足够我活到下辈子了;更何况,我是他合法的妻子,又比他年轻许多,我既然能够忍十年,难道就不能再多等几年吗?」

「是啊!白小姐说得有理,她怎么会是那种人嘛!」小林从头到尾都向着白沁云一面倒。

她说得确实有理,但就是因为她那冷静自若、头头是道的表现,反而令陈皓心生怀疑。

一个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在面对如此的情况,竟能那么地镇定;这只有突显出她的厉害与不寻常。

「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陈皓以透视般的眼神直视着她。「案发当时,你人在哪?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白沁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当时我在『玫瑰沙龙』做定期的健身保养,欢迎你去查证。」

「我会的。」

「我能走了吗?」白沁云以毫不闪烁的眼神迎视着他。「或者,你握有什么证据足以扣押我?」

「没有。」陈皓接着说:「不过,我希望你能随传随到,最好别离开本市。」

「我不会走的。」她口气坚定得几乎像对陈皓挑战。「我会等着看你如何破案。」说罢,她优雅地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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