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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从马佳荣荣口中得知,尚方院那边大抵查出了案件的真相。

戴佳姑姑今年九月底,的确是该出宫的,也的确是她的老相好以军功求娶。

奈何,她的老相好早些时日,在与叛臣作战时,不幸亡故。

戴佳姑姑得了消息,也就饮下毒药,随她而去。

至于毒药的来因,查到太医院去了,有出诊记录作证,也有开药记录为证,以及药材损耗为证。

戴佳姑姑有着暗病,长咳不好,应着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太医院派来的医士给开了药,药里面有一味药材便是砒霜。

事情查清楚了之后,梁九功对奉茶所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虽然只是不冷不热,也足够她们放下心来。

日子总算是如常的过去的,一日一日,倒也平静,之前的惩罚,就像一场镜花水月,叫人怀疑是否真实发生。

但是乌玛禄分得很清楚,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沉静的,有条不紊的学习着各种各样的事,对于奉茶所的事,她越发上手。

马佳荣荣有时候会感叹:“玛禄,你真聪明。”

这个时候,乌玛禄总是会摇摇头:“不,我并不聪明,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背,才记下来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做绣活儿。

乌玛禄这会儿已经背熟了各位王公大臣的喜好,泡茶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马佳荣荣并不是个为难人的性子。

两人相处起来还算和乐。

至于陈佳怡,从那时候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后,她已经向乌玛禄道过歉。三个人表面上的和平还是有的,只是她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至于戴佳姑姑留给她们的三件饰品,依旧在陈佳怡手上,丝毫没有分给她们的打算。

马佳荣荣和乌玛禄都是心里能够藏得住事的人,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私下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情。

因为她们已经很清楚陈佳怡的德行,所以没有什么可说的。

陈佳怡做什么,她们都不惊讶。

奉茶所的日子一如往日,她们三人轮班,两日一休。

怪清闲的,就是时间长些罢了。

这一日,轮到马佳荣荣歇息,她睡足了才过来。

这宫里实在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何况她们也不能够乱走,要是被逮着了,她们绝讨不了好。还不如来这里跟姐妹一起说说话,做做绣活来得爽快。

她到的时候只看见陈佳怡在,陈佳怡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马佳荣荣多看了她两眼,问她道:“怎么的了,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刚才奉茶,我上茶后,她替我守着,我去出恭。回来后,她人就不见了。”陈佳怡木愣愣的,口中道,“我心里难受得厉害,好像要出什么事了。”

马佳荣荣本来都要坐下了,闻言又站起身,道:“你先守着,我去看看什么事。”

“好。”陈佳怡应了,继续对着桌子发呆。

马佳荣荣出了偏殿,往正殿走去。

她心里清楚,不论再急的事儿,奉茶所至少都要留一个人,以备皇上的不时之需。

乌玛禄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离开,想来应该是被梁公公他们带走了。

她至了正殿,没几步路就看见了梁公公正守在门外,她上去行了个礼。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梁九功已经说话了。

梁九功笑眯眯道:“她好福气,指不定要飞上枝头了。”

“她……”

梁九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是个福运深厚的。”

马佳荣荣咬咬牙,低首问道:“我愚笨,不知道梁总管的意思。”

梁九功挥挥手:“下去吧。”

她有心再问,横竖不敢,只得退下。

她快步回到奉茶所,盯着陈佳怡,语气严肃:“陈佳怡,你给我说实话,你做了什么!”

陈佳怡摇头:“我没……我没有。”

马佳荣荣冷声道:“姑姑帮我那么多,所以我一直以来对你多有容忍,如果你不实话实说,就不要怪我不念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陈佳怡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姑姑没了,所以……”

“所以你就记恨她,故意做错事推到她身上。”

陈佳怡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响起,可她又像是在惧怕什么,那尖锐的声音被嗓子压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响。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将茶叶份量放多了,步骤少了一两个,但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第17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太想念姑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陈佳怡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知道她是想要说服马佳荣荣,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马佳荣荣对她十分失望。

这段时间的失魂落魄,尚可以说一声重情重义。

然而犯了事却不敢承担,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马佳荣荣所不能够忍受的。

她冰冷的指责她:“你自己不敢承担后果,你要别人替你承担。”

“我觉得……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茶的味道不好,最多挨板子……”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大了起来,“她不过是挨板子,她能怎么!”

她这样的狡辩让马佳荣荣感到不可置信。

“陈佳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陈佳怡红着眼睛:“你以前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她来了,姑姑喜欢她,你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但是姑姑死了,她说了什么吗?她没有,你现在还为她训我。”

她越说越可怜,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马佳荣荣疲惫的看着她,自觉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她白着脸,半哭不笑的,她没有想到,相处几年的姐妹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她什么都不用问了。

她支撑着:“就当我识人不清。”

她转身离去。

陈佳怡什么也没说,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她痛苦的抱紧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下午,乌玛禄才回来,衣鬓散乱,她看了一眼陈佳怡,叹了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想要嚷出来,可她只是很轻很轻道,“我不是故意要推你顶罪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敢承认是你做的。”乌玛禄替她补完了这句话,她叹息道,“行了,就这样吧。”

陈佳怡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替你当值吧。”

“不用。”

多余的话,乌玛禄不愿意多说了。

陈佳怡看了她几眼,想要说话,又不敢,只能憋在心里。

马佳荣荣听了声响,赶过来,把她拉到隔间,看着她身上的印子,眼圈儿都红了。

乌玛禄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没事儿的。”

马佳荣荣抬着头望她:“玛禄……你……”

乌玛禄故作轻松道:“被皇上幸,乃是福气,荣荣你哭什么。”

是啊,被皇上幸,是福气,她哭什么呢?

好姐妹要从宫女成了主子,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如果乌玛禄笑起来的时候不那么悲伤,也许她是真的会很高兴。

马佳荣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张张嘴,最后无力道:“你……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玛禄笑着微微摇头:“你确定要问我,我这会儿可做不到客观。”

“没事。”

乌玛禄顿了顿,寥寥几笔带过。

陈佳怡泡茶后,借口出恭离去,久久未归。

过得一会儿,小孟公公带人罚她,她腿上挨了五板子。

因是她茶没泡好,让她长长记性,小惩大诫。

挨完板子,过得一会儿,说是皇上要见她。

她便去了。

乌玛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了。”

“可你不喜欢。”马佳荣荣心里就像一团棉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我……”乌玛禄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转了话,“好姐姐,你哭什么呢,莫要哭了,嗯?”

她轻轻为马佳荣荣擦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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