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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心里清楚,皇上要喜欢谁,那是皇上的事,谁也干涉不了。只是,再宠爱一个人,好歹面子上要过得去。

她对皇上的确有几分情谊。

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些事是她该做的。

她爱慕皇上。

可她也毕竟是佟家的女儿,她自然行差错步不得,得为佟家讨得圣心,争得那点儿荣光。

一如她的姑母——皇上的生母,孝昭章皇后。

仅是诞下皇子,皇子为帝,便一人得道,全族荣华。

她心里有数,自然不会乱来。

她不咸不淡的提了几句:“皇上爱重你,那是你的福气。但天子绵延子孙,乃是本分,你万不可小性,该劝的还是要劝。”

孩子抓住了乌玛禄的手,她抬起头露出个笑来:“妾知晓的。”

佟贵妃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便对乌玛禄道:“我要歇息一会儿,你要愿意,就带着四阿哥出去走一走。”

她说:“这孩子刚醒,怕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

“多谢贵妃。”她行礼,将四阿哥抱起,慢慢走了。

四阿哥如今还未满一岁,尚不会走自是要人抱的。

琉璃见她出来,知她体弱,忙抱过四阿哥,莲心扶着她,走到檐下。

佟贵妃的总管宫女莺哥见状让人搬出了椅子,挑了个好地方放下。

能晒太阳,却不至于晒坏。

莲心扶乌玛禄坐下,琉璃将怀中的四阿哥抱在乌玛禄面前。

乌玛禄伸出手继续逗着他。

佟贵妃的宫女太监默然不语,寸步不离的跟着乌玛禄。

乌玛禄不在意。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在意别的。

永和宫虽在一墙之隔,但她感谢佟贵妃好意,只在承乾宫待着,免得给佟贵妃惹来祸端,到时麻烦。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跟这个时代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面对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不知所谓的优越感,她只是比他们生在了一个更发达的时代。

她本身是如此的平庸。

而每个时代的人,所能够做出的,只是那个时代的人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每个人都会被时代所累,别无他法。

谁都不是主角,谁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就叫日月换新天。

如果有,那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缘巧合。

所以,来到同一年代,她不可能做的比她们更好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这个时代的女子?

她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在自己未被这个时代完全同化前。

在这之前,她该给自己儿子的爱,她一点儿也不会少给。

她且尽人事。

余下的,端看天意。

便如她不能自主的,莫名的来到这个时代一样。

又有什么是她能够掌控的呢?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亲了亲。

岁月静好。

她很满意。

保成来了,一来,宫人就跪下行礼。

乌玛禄站起来正要行礼。

保成端正着小脸道:“嫔妈妈肚子里有弟弟,不用行礼。”

乌玛禄起身。

保成道:“快坐下。”

乌玛禄笑着坐下。

保成走上前打量着襁褓里的四阿哥,皱着眉道:“这就是妈妈生的第一个,没妈妈好看。”

佟贵妃宫人又搬出了一个椅子,放在乌玛禄身边。

保成坐下。

乌玛禄等他坐好了,才笑道:“他年纪小,等长大了,就好看了。”

保成依旧皱着脸:“不行,我觉得还是我好看些。”

乌玛禄忍不住笑出声:“恩,太子是好看。”

保成坐在一旁和她一起晒太阳,有些昏昏欲睡:“为什么我们还不走。”

“因为四阿哥是贵妃在养,回去就不可以看到他了。”

“那我们把老四带回去吧。”

乌玛禄失笑:“他是贵妃在养,不能带走。”

乌玛禄让琉璃抱走四阿哥,并将四阿哥交由佟贵妃身边的莺哥,这才带着保成离开。

等他们走后,嬷嬷接过四阿哥,带了下去。

佟贵妃并未睡觉,而是捧着书在翻阅,见她回来,问道:“她走了?”

佟贵妃笑了起来:“看来传言说太子喜欢她,倒不是假的。”

“她假模假样的,不似好人。”红韶道。

“不过是宫人所说,又有几分准呢。我在他人眼中,指不定也是这般假模假样。”佟贵妃将书放下,她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她掌管六宫事宜,旁人不会注意到她在这其中要花多少心思,她们只会看到她是如何的地位尊崇。

自然是有人想要这样尊崇的地位。

那些表面上遵从她的,内心有几个不恨她呢?

乌雅氏只是得到皇帝的宠爱,她拥有的,可是实打实的权势。

她生得一副玲珑心肝儿,又怎会不知道。

“主子自然与这狐媚子不同。”

佟贵妃打断道:“行了,她终究是皇上的妃嫔,岂是你能胡说八道的。”

红韶倒也干脆,立马低头认错:“是奴才胡说八道,主子不要生气。”

佟贵妃挥手道:“行了,下去吧。再有下次,必不能饶你。”

红韶下去之后,佟贵妃问莺哥:“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是个生有琉璃心肝儿的聪明人。”

佟贵妃微微颌首,认同这话。

好啊,聪明人好啊,至少这宫中是活得下去的。

莺哥想了想,又补道:“她比其他的主子更适合这宫里一些。”

佟贵妃颌首道:“你说得不错。”

佟贵妃对乌玛禄的评价很高,却始终认为她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毕竟她出身低微,只是靠着皇上的一时宠爱。

而自己,生在了皇上的母家,只靠这一点,自己便该居于万人之上。

莺哥道:“皇上的确有几分宠爱她,听说给她的家人提了官职。”

佟贵妃笃定道:“天下都是皇上的,他自然想要宠幸谁便是谁,如今她圣眷正隆,皇上如此,实在正常。”

她漫不经心道:“不过一个膳房总管,还能升至内大臣不成?”

莺哥垂首道:“主子说得是,那四阿哥由主子抚养,难不成她还能够翻出花去?”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多有不悦:“皇家重嗣,可不是你一个奴才该打的主意。”

莺哥跪倒在地:“奴才错了。”

佟贵妃挥手道:“下去吧,你和红韶好好醒醒脑子,这段时间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

莺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到底话已出口,无从悔改,她也只能够认下,乖乖退下,让另一宫女替上了她和红韶的位置。

等人都下去了。

佟贵妃微微叹息摇头。

红韶与莺哥都是她从家里带进宫的,是家生子,从小随着她一起长大,按着嫁给高户大官后当庶福晋那样调教的,用不着聪慧异常,只要老实听话,向着她即可。

只是不妨一朝进宫,竟害了自己——这两人终究被养得眼皮子浅了些。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家里五个姐妹,哪知道偏是她进了宫呢。

人啊,无非时也,运也,命也。

她垂下眼,用书敲了敲桌子,随后让人将太子专程来找乌玛禄的消息递了出去。

钟粹宫中,荣嫔得了消息。

青莺担保道:“主子,这是货真价实的消息。”

荣嫔笑了起来:“这样啊……”

她笑得越发开心了:“我记着,宫里有个端茶的宫女跟她是同一年入宫的。”

“是。”青莺答,“那女子与她同是十四年入宫,入宫后一块儿住了几个月的,听闻她们那时感情不错。”

荣嫔笑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我就起起善心,送她一场姐妹情深吧。”

青莺问:“奴才现在去请皇上?”

“不急。”荣嫔笑着,“这宫中,比我心急的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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