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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着永和宫莲心迁至储秀宫,伺候储秀宫格格。

梁九功传完口谕后,对乌玛禄讲道:“皇上的意思是,德主子喜欢哪宫的宫女,只管选过来,若是没有中意的,等来年包衣秀女进宫,调教好了再给德主子送来。”

乌玛禄看向琉璃。

琉璃道:“主子心善仁厚,定然不会夺人所好,依奴才看,倒不如来年选几个老实本分的来。”

乌玛禄点了点头,权作答应了。

乌玛禄看着梁九功问道:“梁总管这些日子可好。”

“托德主子的福,一切安康。”

“那就好,倚梅园过后,我一直担心着梁总管身子。”

梁九功笑得更灿烂了,他道:“倚梅园过后,皇上就打算来看德主子的。只是,先是前朝的事,后来皇陵又好了。皇上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梁九功道:“这不,皇上又回去处理奏章,怕是要等晚上才来了。”

乌玛禄道:“辛苦梁总管了。”

琉璃上前往他手里塞了打赏银子。

梁九功收进袖子里,提了一嘴:“惠嫔大抵是不喜那位答应的,才非要把那位答应送来。”

乌玛禄道:“多谢梁总管。”

梁九功这才退了出去。

乌玛禄看着他离开,这才起身,回到榻上坐下:“总算事了了。”

她拿出棋盘,招琉璃坐下对弈。

琉璃规矩坐下,执白而行。

乌玛禄下棋很慢,她每步棋都会想很久。

一盘下完,乌玛禄只赢一子。

琉璃嘀咕道:“主子棋艺越发精进了。”

乌玛禄笑道:“这等只要肯花力气就会有回报的事,多学多练,终归会有进步。”

琉璃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明明主子许久未见皇上,为何皇上还是听主子的话。”

乌玛禄道:“《南华经》中写到: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去国旬月,见所尝见于国中者喜;及期年也,见似人者而喜矣。”

乌玛禄知道琉璃没听懂,她解释道:“庄子说,你没看见那些被流放的人,离开自己国家几天,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就会很高兴;离开自己国家一个月,看到自己国家的人就会很高兴;而离开自己国家一年以上,当他看到长得像人的,他就会很高兴。”

乌玛禄咸淡道:“皇上他,如今已经没有看到像人的生物很久很久了。”

琉璃自觉自己不笨,可这句话她确实没有听懂:“皇上怎么会没有见到很像人的人很久了呢?身边不都是吗?不管是梁总管或者是那些大臣。”

乌玛禄笑了起来:“可那些人,又有几个以真心对皇上?”

琉璃在懵懵懂懂间,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因为主子把她当人了,所以她才没有跟莲心一样,去对仁孝皇后的妹妹尽忠。

宝珠这会儿把四阿哥牵了过来,乌玛禄牵过四阿哥。

四阿哥眨了眨眼:“额娘,儿子想佟妈妈了。”

“陪额娘几天好不好。”

“儿子想回家。”四阿哥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乌玛禄依旧温柔的笑着,痛楚隐藏在眸底。

她知道这很正常。

她身边有人生养过孩子,私下对她说过,孩子要自己一手带大的才亲。不然啊,谁带大的跟谁亲。

那人的孩子因为夫妻双方工作忙的缘故,被丢给了爷爷奶奶养,偶尔接到自己身边,也会嚷嚷着要回奶奶家。

这很正常。

她笑着,站起身:“好,额娘带你去见佟妈妈。”

宝珠在一旁道:“四阿哥一直想去见佟主子,奴才和嬷嬷们都哄不住,只好带来见主子。”

乌玛禄微微颌首,让琉璃从库房里取出几匹上好的布,一同带过去了。

乌玛禄牵着四阿哥,到了承乾宫。

佟贵妃看她来了,笑道:“来就来,带这些做什么。”

乌玛禄笑道:“老四这孩子惦记着姐姐,我只好送回来。”

她坐下,松开手,四阿哥就靠近了佟贵妃,紧紧的抓着佟贵妃的袖摆。

乌玛禄看在眼里,神色未变:“姐姐带他这般辛苦,送两匹布算得了什么。真说起来,还是我在占便宜。”

“这小子。”

佟贵妃让莺哥接了布。

红韶上了茶水点心,一一摆好。

四阿哥跟在佟贵妃身后,莺哥又拿过他的小玩具递给他,四阿哥安心的玩了起来。

佟贵妃摸了摸他的头,对乌玛禄道:“太皇太后和太后体恤你身子弱,免了你请安。”

乌玛禄应道:“劳烦姐姐替我道谢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体恤。”

“应该的。”佟贵妃想了想,又道,“如今重获圣宠,还是小心些好。”

她笑着:“有佟姐姐在,我能有什么事呢?”

佟贵妃也笑了起来:“是啊,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呢。”

乌玛禄邀着佟贵妃一同对弈。

用了晚膳,乌玛禄看了看天色,将四阿哥留在承乾宫,自己走了。

莺哥让人将东西收拾好。

佟贵妃叫住她:“你去我库里取几本书给她送去。”

佟贵妃逗了逗四阿哥:“她爱看书。”

莺哥吃味:“主子对德主子很是上心。”

“她表了忠心,我自然得报李。”

所谓投桃报李,正是如此。

莺哥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都还疑惑不解,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怎么不知自家主子和那位德主子是什么时候结盟的?

乌玛禄回到永和宫不久,那位万琉哈答应已经到来。

万琉哈答应是个规矩的主,寻常的见礼。

乌玛禄让她自己选了厢房。

万琉哈答应是个随和的人,选了魏见月之前住的屋子。

她淡淡道笑着:“重新打整,颇为麻烦,就魏答应住过的那间吧。”

乌玛禄也就允了,末了让琉璃送了两匹布以作贺礼。

琉璃让宝珠送去,自个儿回来瘪着嘴道:“主子,库里的东西可没多少了。”

乌玛禄拍了拍她的手:“我知晓,但这些人情往来都是必要。”

琉璃点点头:“主子这样说,自有主子的道理。”

琉璃想了想,又问道:“莲心带着石晓晓、皖烟一块儿走了,双儿又跟着六阿哥去了延禧宫。如今主子身边只有奴才和宝珠。恐怕伺候不周道,要不奴才还是去内务府要几个来。”

乌玛禄道:“这事儿交由你去办。”

琉璃记下了。

琉璃又问道:“早上听梁总管的意思,皇上夜里还要来,要早做准备吗。”

“去备着。”乌玛禄将茶杯放下,“让孟得义遣人去延禧宫打听打听,六阿哥怎么还没送来。”

琉璃出去了,很快又回来说了缘故。

康熙晚上果然来了,倒比昨日来得晚一些。

乌玛禄闲来无事,正翻佟贵妃送来的书,除了《列女传》,也有《资治通鉴》一类的。

乌玛禄边翻,边一搭没一搭地说道:“依我看啊,还是得学个琵琶古筝的。这一天天的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忒耗心力。”

琉璃应道:“是了,上回王太医还告诉奴才,让奴才看着主子些,莫要让主子多思多虑,糟践了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

“这也是有些道理的。”乌玛禄将书半掩,笑道,“慧极必夭,强极则辱,情深不寿。凡是到了极致的,哪儿有长久的。”

康熙到的时候,见四阿哥不在,没说什么,只是手盘着串珠坐下。

乌玛禄行礼,见他坐下,道:“皇上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康熙道:“我若叫人通报了,又哪听得到你说出‘慧极必夭,强极则辱,情深不寿’的话。”

乌玛禄笑了笑不再多说。

康熙道:“惠嫔说六阿哥身子不好,我去看了看。”

他顿了顿道:“老六只是偶感风寒,并不严重,你不要担心。”

“好。”她的回答并无新意。

他们之间,其实往往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论贤惠,她不如佟贵妃;论解语,她不如仁孝皇后;论活泼开朗,她不如宜嫔;论相伴时日,她不如荣、惠二嫔;论家世,她不如咸福宫、储秀宫二位格格;论逗趣儿,后宫一堆女子比她会讨好……

康熙心里清楚。

他将他的女人们各有划分。

他清醒又理智,他绝不会有什么离经叛道的举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拥有安邦定国之志,欲稳固大清江山,使这天下海晏河清,成为盛世。

他的欲望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欲望。

任何个人得失与喜好,都会在这个欲望下让步。

眼前女子是他的私心杂念。

只因他在她身上能得到平静——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整颗浮躁的心就会跟着平静下来。

这种平静,他无法在其他嫔妃身上得到,所以他不介意给她一些荣宠。

前朝政事尚算平静,康熙也多了些空闲,一周会来见乌玛禄两三回。

余下几天,他又翻看起了西洋书籍,同洋人讨论一些东西。

他知晓乌玛禄爱看书,所以有时候会让梁九功给乌玛禄送些书来。

这些书并不局限于西洋书,有些是专门从民间采购来的话本子以及诗集。

无非是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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