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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保全了自己。
不会因为太受宠而被他人伤害,也不会因为太过无声,而被轻易舍弃。
她心里慢慢的盘算着。
她在生下胤禩后,又过了几年才反应过来,当初刚进宫时,为什么德姐姐会对她说,她足够聪明,只是不相信自己。
其实,德姐姐说错了,她不够聪明。她和妞妞是一样的人,是近乎本能的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而已。
她是在深宫里,无数个夜晚,想要保护胤禩的愿望,才让她一点一点去思考,她该怎么做。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她近乎本能的做对了无数选择。
她无数次的去想,去推断。
殚精竭力。
心如双层网,中有千千结。
她不悔的。
那是她的儿子,孺慕着她,想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儿子。
她记下了五千多个日夜点亮的烛火。
每次烛火亮起,她想见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的儿子。
她或许无法成为他的帮助,可至少,不要拖累他。
她闭上眼。
她变了,早就变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
她们都变了。
她那从流言蜚语中听到的德姐姐,好像没有变过。
但又或许,德姐姐才是变得最多的那个也说不定。
她闭上眼。
屋外雪落风呼啸。
1692年,康熙三十一年。
正月,出了年,康熙下了封三格格为和硕端静公主的旨意,并赐婚给了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
恰逢今年有八旗选秀。
荣妃特意邀了康熙一回,和他商谈,只道是老三年岁渐长,想要趁此挑选个嫡福晋。
康熙对不争不抢的她也不曾有过什么厌烦,自然应下了,随后又提道:“太后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此次选秀就由你,惠妃,还有贵妃一同去吧。”
他道:“顺带帮老五,老七,老八看看。”
“胤禟他们呢?”
康熙摆手:“他们年纪还小,不着急。”
荣妃应下了。
康熙也传了口谕给其他二妃。
待到八旗选秀结束,钮祜禄贵妃呈上了留中人选的册子。
康熙又翻了户部册子,两相比较后,定下婚事。
三阿哥胤祉嫡福晋为董鄂氏,父乃正红旗都统七十,曾祖父为和硕额驸和硕图,杜雷嗣孙。
五阿哥胤祺嫡福晋为他塔喇氏,乃内务府员外郎张保柱之女。
七阿哥胤佑嫡福晋为哈达那拉氏,副都统法喀之女。曾祖父叫噶达浑,爵一等轻车都尉,曾任兵部尚书;曾祖母则是谦郡王瓦克达的第一女,也就是礼烈亲王代善的孙女。祖父叫噶尔汉,袭一等轻车都尉,任都统。父亲法喀,任副都统,嫡母则是辅国公穆青的第四女。
八阿哥胤禩嫡福晋郭络罗氏,正蓝旗人,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父姓郭络罗氏。
均是系出名家,大家闺秀。
他定了人后,叫礼部去办。
任务繁重,礼部加班加点,但也不能一时出个章程。
二月,巡幸畿甸。
荣妃身体不适,康熙便勾去了胤祉的名字,只让胤禔、胤礽、胤禛三人同行。
五月时,胤禟耳部患痈感染,高烧昏迷,一度危笃。
康熙七月要塞外巡猎,也只得叫太医多看顾。
胤禟虽不养在宜妃身边,却也是她的孩子,她怎能不在意,免不得催促太医诊了又诊。
短短数日,换了数个方子。
康熙去见过宜妃,宜妃红着眼:“听太医说,胤禟老不好。”
“倒也不拘宫里宫外,要是宫外有人能治,便叫进宫给老九看看。”康熙道。
康熙为她擦去泪水:“你啊,就别担心这些了,开心些才是。”
宜妃还要说些什么。
听闻胤禟醒了,宜妃便也忘了,只记着要去看他。
康熙见她离开,自己坐了会儿也就走了。
等宜妃忙完了回来,康熙自是不在的。
画意道:“皇上走得有会儿了。”
宜妃自个儿坐下:“哦。”
半晌,她又抬起头,怔怔的发呆,手指轻轻拂过脸颊,似要一寸寸摸尽:“画意,我是不是老了。”
画意忙摇头:“不老不老,主子好看着哩,这阖宫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比主子还好看的来。”
她并未说谎。
十八九岁的宜妃是枝头灼灼其华的桃花,艳得炫人心目;三十来岁的宜妃便是饱满的桃子,轻轻一掐,满是汁水,勾魂摄魄,甜蜜美艳。
宜妃苦涩道:“一代新人换旧人……”
画意沉默着。
宜妃用手帕拭去眼泪:“皇上已经不喜我小性了。”
画意只能劝道:“兴许……只是皇上有政务要忙。”
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劝了:“你是皇上最爱的妃子,小主子是皇上的阿哥,皇上哪儿会不在意呢?主子,您且宽宽心吧。”
宜妃恍若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画意忙道:“奴才不敢有所欺瞒。”
宜妃发了会儿呆:“是的,你说的对,我是他妃子,老九是他儿子。他怎么会不上心。”
她抬起手:“快,扶我去看老九。”
第143章
“小主子才歇下。主子您也歇歇,别累垮了自个儿。小主子知道了会伤心的。”画意又道,“歇息好了,才能照顾好小主子,您说是吗。”
“你说的是。”宜妃愣着神,应和道,“我该歇下了。”
画意服侍着她歇下。
另一边儿,琉璃亲自去内务府挑了两个宫女。
都是新进的。
琉璃看了,都是规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琉璃后来同乌玛禄说:“年轻些也好,至少离出宫还有些时日。”
琉璃年岁渐长,做起事来,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她其实是打算给乌玛禄再培个心腹,要是哪一日,她去了,她主子身边还有个妥帖人照顾伺候。
琉璃领着两位今年进宫的宫人来见乌玛禄。
“奴才宋意,汉军旗包衣。”
“奴才李舒,汉军旗包衣。”
乌玛禄过了眼后,让琉璃带下去好好调教。
琉璃依例带人下去,交给了喜姐。
六月,康熙带着六位阿哥出巡。
而胤禟病得越发严重,高烧不退,一度陷入昏迷,就连喂药都要喂不进去了。
一度危笃。
宜妃愣愣的看着,默默流着眼泪。
她心里苦涩得厉害,胤禟病得这般严重,他是怎么狠下心来离开的。
胤禟……胤禟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舍下他出巡呢。
她并不是要他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只是晚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吗?
不论胤禟是这么去了,还是好了。
他连等一等都不愿意吗?
她自康熙走了后,心里日日夜夜想着这个事,越想,越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怎么那么狠呢!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默默流泪。
画意劝她:“主子,您熬了许久,该下去歇歇了。”
宜妃沉默的摇头,不发一言。
屋外宫人来报,听了信儿后,画意脸上带了几分笑:“主子,好消息,听说皇上先前下诏,让包治百病的大西洋人进来给小主子治病,那大西洋人紧赶慢赶,今儿终于到了。”
宜妃擦去眼泪,欣喜不已,口中埋怨道:“皇上也真是的,不提前说一声,害我误会他许久。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我和老九的。”
画意道:“皇上自是一向喜爱主子的。”
宜妃起身:“快,快叫他进来给老九看病。”
因着避讳,宜妃被请进屋避开外男。
义大利传教士卢依道由澳门抵京,奉诏入宫担任御医,今日已到翊坤宫外。
得人将偏殿收拾出来,让他进去后,他先看了胤禟的病症。
他略微沉默后,点头道:“能治。”
画意拿着宜妃打的赏给他,画意道:“我家小主子就拜托你了。”
卢依道开始取出器物,给胤禟医治。
时间缓缓流逝。
康熙等人于六月末抵达塞外,整个七月,康熙忙完政务,闲来无事,就会带着几位皇子一起巡猎。
整整一个月,他们白日都在马上,身背箭筒,手持弓弩。时而奔驰,时而勒马射箭。自然不是箭无虚发,但每个人,几乎每天都能捕获几只野味回来。
宫人侍卫将猎物清理干净后,就会做成菜肴,奉给他们。
自己打来的猎物,似乎要格外好吃些。
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亲自上手烤炙,虽有掌握不好火候,多有烤糊的,但多少也是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