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 2)

他握紧了酒杯,也不管里边的美酒全溢了出来。

门图荷太普像下定决心般,从这个没有伊人的喧嚣欢乐宴会中逃离。

他想见她……

不是以总督的身份,是以一个男人去见心爱的女人的立场。

他咬着牙!他想见到她,而且就是今晚!

他不管什么辛姆!

去他的规矩!

他要见琉拉,然后,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让琉拉留在他身边;就算是朝中大臣反对,他还是要留下琉拉!

他直奔在长长的走廊上,绣着代表上埃及的莲花披风在他快步行走下飘荡着。

他想见那个总是在他不经意时逃走的女子;这样强烈的企图心与他想统一埃及并无两样,他这一次一定要把她留下!

突然,门图荷太普停住那匆忙的脚步,不敢相信他眼前所见的的光景。

是她!

只见他心上所挂念的丽人,此时正举步惟艰地扶在那绘满图案的墙上走着。

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琉拉那宛若白纸一般惨澹的病容,被充满震惊的门图荷太普看得一清二楚。

在花色衣料下的身材,她瘦了许多……

“琉拉!”他再也忍不住见她困难地行走,大声唤着她的名。

门图荷太普心痛得整颗心都纠在一起了。她病了吗?她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折磨?看她弱不禁风的身子骨!

琉拉原本已快要晕眩的意识,在这强而有力的叫声下抬起头来望着前方——

是他!

琉拉喘着气,不能再移动的身子任那奔跑过来的男人抱住。

“痛……”在门图荷太普怀中的他轻呼着。

“我弄痛你了吗?我……”门图荷太普连忙松开一些,可也在这时看见了在他覆上琉拉背上的手掌,沾染上艳红惊心的鲜血!“天!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会受了那么严重的创伤?”

门图荷太普慌了,他扶着快倒下的琉拉,闻到在衣服下的血腥味。

“是……不小心跌倒啦!”琉拉扯着一个极容易被戮破的谎。

“胡说!你在庇护谁?”门图荷太普大声地向琉拉说着:“你这伤口流那么多血,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为什么要走到这边来?谁下的毒手?你告诉我,我杀了那个放肆的人!”

琉拉已接近晕眩前夕,他再也分不清事实或虚幻,他松口道:“因为我……没有听从上头指令……就擅自行动救了你……所以……被鞭打了……”

门图荷太普不忍怀中的佳人再忍着剧痛,他将琉拉背上肩。“你忍着点,我马上去拿药!”

此时失去意识的琉拉,让门图荷太普背着,快步地来到了他的寝宫中。

门图荷太普这时的心境,在见到琉拉之后变得杂乱无章,焦急万分;此时他竟比无法统一埃及更恐慌、更为害怕失去在背上昏迷的女孩。

他好气!气是谁对她下了那么重的毒手!她那柔软的背,哪堪这般的折腾?

更何况,她救的可是门图荷太普二世啊!

门图荷太普将她轻放在床上,她背上那花衣早被大量的鲜血给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他好心疼,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代她受这样的伤啊!

“对不起了!”门图荷太普向已昏迷不醒的琉拉说着,便用短剑轻轻划开琉拉的衣服。

门图荷太普倒抽了一口冷气,琉拉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有的伤口还流着大量的鲜血,有的伤口则已经溃烂,间些有暗血色的脓渗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忍住狂哮出来的声音。

“侍女!”他大喊着。

门外的侍女闻声,慌张地走了进来。

门图荷太普道:“去把御医叫来!不过要偷偷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是!”看到殿下的床上躺著名受重伤的患者,连侍女也傻了眼。

门图荷太普等侍女退下后,他在床沿坐下来详端着面容惨白的琉拉。

他不敢回想当天执行鞭打的模样,那人下的是多么重的手劲啊!瞧琉拉身上那比逼供犯人还残酷的伤痕,他的心像被鞭子抽成一片片,碎落一地的不舍。

“嗯……”昏迷中的琉拉,梦呓着转了一个身,但似乎是伤口的关系,他又马上恢复原来的姿态。

可光是这短短的几秒,就足让门图荷太普看见琉拉胸前的春色。

这也让门图荷太普震惊许久!

她竟然没有胸部?

门图荷太普确信,刚刚并非他眼花,那真的是与他一样平坦的胸部!

“不会吧……”门图荷太普喃喃自语。

可追根究底的个性促使他一定要弄个清楚,门图荷太普往琉拉的身下探去……

“喔……天啊……”

这件事实比琉拉是刺客、又被鞭打,还让他更为震惊!

“她”是跟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门图荷太普傻了眼。

活到这个年龄还不愿娶妻,被众臣们多次提出婚事逼得快发疯的门图荷太普,如今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竟……竟是个男儿身?

“殿下,御医来了。”

侍女的呼唤,才让这个脑中已陷入混乱的门图荷太普勉强做出反应。

☆☆☆

门图荷太普让御医看琉拉的伤口,并让他包扎后,叮嘱他不可告诉任何人,才让这名摸不清头绪的大夫走人。

如今,偌大的寝宫中除了熟睡中的琉拉和门图荷太普外,没有其他人打扰了。

他看着熟睡的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为了他挡下刺客,还挨了那比逼供还残酷的鞭打。

他还为了他,杀了阻碍他统一国土的人。

而换来的,是门图荷太普对他的好感……

“可恶!”这年轻的领导人重重地捶着柔软的床铺。

可在安静清洁的环境下沉睡的琉拉,仍浑然不知地做着美梦。

门图荷太普那深邃的眸子中,写满着痛苦的纠缠。他靠近这曾让他魂萦梦牵的少年,用他的大手轻轻地抚着琉拉的前额……那美丽柔软的触感,怎么会是一个男人该拥有的五官呢?

他乌黑亮丽的细长黑发,比起任何一个贵妇的头发还要强上千倍的光泽;他的唇,比宫中私藏的葡萄美酒还要醉人;唯一这纤纤玉指,却有着可百步取人性命的能耐……这样的一个让女人嫉妒、男人疯狂的条件,竟全给了这个沉睡的少年!

门图荷太普看着他,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你是男人呢?”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头,掀起湖心阵阵涟漪。

那琉拉仍睡得香甜,全然不见低语人的呢喃;门图荷太普将这瘦小的肩头往自己身上搂来,而怀中少年发上的发香不请自来地钻入失意人的鼻中。

连他的发梢,都有代表上埃及象征的莲花清香;门图荷太普用不伤到他背上的力量,拥着这不解情事的少年入梦。

☆☆☆

另一方面,宴会已散,匆匆往更衣间的吉纳莎,连身上的舞衣也没换,便直嚷着琉拉的名字一路跑回来。

“琉拉?”

香汗淋漓的吉纳莎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冷清等着她。

吉纳莎慌了。她不明白身受重伤的琉拉,能去哪里。

她扯着喉咙大喊着:“琉拉?琉拉!你快出来啊!”

可这会儿却只有自己的回声伴着空荡的的冰冷回应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

“琉拉……你到底去了哪里……”

她像疯了似的,在这分配给他们这间广大的更衣室里找着心上人的影子。

而陆续归来的歌舞团成员,都被台柱的疯狂举动吓一跳。

“……别再找了,吉纳莎。”一个打着鼓的乐师首先发言。“今晚从上埃及来那么多的总督将领,搞不好他已经被哪一个大人强掳走了……”

“不!”吉纳莎大叫着,不愿相信这样的假设。

“对啊,搞不好老早就被人得逞兽欲了……虽说他是个男的,脸蛋可也长得比花还娇艳,那些长期处于战事的士兵哪管得了他是男是女?”

“说得也是……他背上那伤一直好不了……”

“是啊,就算他没事,他那伤口也迟早会让他送命的!”

“辛姆大概也觉得他活不下来了吧,看琉拉那伤口……真是惨不忍睹啊!”

“辛姆今天没跟团,我们还是别管他了,小心又捅了楼子,回去又有人遭殃!”

“琉拉的刺客生涯大概也就此停止了吧……”

歌舞团里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话,让吉纳莎好不心慌。

“琉拉……呜呜……”吉纳莎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明知这就是刺客团里的规定,不能用的人,便舍弃他,让他自主自灭。吉纳莎和琉拉从小也见过很多次,辛姆送走了那些人,他们为门图荷太普家族付出了这一辈子最精华的人生,为领袖抛头颅、洒热血,可这支地下军团,是不能见光的……

就算失败而牺牲,这世上的人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有过的丰功伟业……

她失去了他,但这世界仍在转动。

在这样的刺杀团里,没有人会关心琉拉的生死,因为,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琉拉……也或许在明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换成自已被杀了也说不一定。

“走吧,吉纳莎……时间不早了。”其他的歌女牵起她的手,试着扶她起身。

“琉拉……”吉纳莎美丽的眸子里充满着泪水。

这个变动不安的时代,无人可预测自己的命运,群雄窜起的世代中,像他们这些为上头工作的人,就好比是整个机械中的小小齿轮罢了;若是有一个、两个坏了,随时都会有新的补上这个空缺。

最后,连吉纳莎的哭喊,亦被旭日东升的光芒驱走,留在永远的黑暗中。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