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8(2 / 2)

她试着把玩水龙头旁的旋转扭——哇!是小喷泉耶!原来镶在墙上的扛着水壶的天使石像,不是装饰用的。嘻!嘻!她像个孩子似的玩了起来。

氤氲的热气飘在浴室中,但一进到月光处就渐渐散了,很美……范妲曦根本就不想爬起来了,她沉醉地哼着歌曲,因为心情好到不能再好了。

***

德尔拉斯看到的就是这情况,一个在玩水、玩月光的女人,在他的浴室里……

「Fantasy……」

「咦?」范妲曦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但热气迷蒙了她的眼,使她不确定了。

原来德尔拉斯念了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发觉。他只是呆立在浴室门口,看着月光将她姣美的肌肤,映得更加不真实了!这是真的人吗?她是否在唱歌?她是否在微笑?

刚才他睡着了,但又饿醒了,正想去厨房找食物时,就听到浴室里有声响。今天他难得回自己房间睡觉,就让他发现了异样……

范妲曦眯着眼,仍看不清站在阴暗处的德尔拉斯。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她想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于是又放胆地玩起水来,她站了起来,用沐浴乳抹着全身,立在喷泉下冲洗着。

哇!好舒服哟!她满足地闭起眼,任水从脸从头上浇淋而下……

没有男人如此近身地欣赏女人这般宛如挑逗般的姿态还能受得住的,除非那不是男人,而那女人又是恐龙一族;但很不巧,德尔拉斯是个道地的男人,而范妲曦虽称不上艳冠群芳,但姣好的身材也是纤合度、姿态撩人了。

他走进宛如迷咒的月光中,来到她身前,但仍在池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范妲曦的魂被他吓着了,她一睁开眼,水就不留情地冲到眼睛,她正想说话,也被水呛到,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

「咳……咳……」一个站不稳,她整个人跌入水中,水花溅起弄湿了德尔拉斯。

但他非但没有闪躲,反而跨入水池里,把略在挣扎的范妲曦拉起来,拥着她,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她确实被水呛到了。他拉起自己T恤下摆,帮她擦脸。

范妲曦旭慢慢地顺了呼吸,只是喉咙仍是不舒服地咳着。她的魂飞回她的躯壳了,所以她知道他是谁,所以故意拿他的衣服来擦鼻水。

「嘿!你好恶心!」德尔拉斯虽然这样喊,但他却没阻止她,反而顺势一脱,把衣服都让给她擦拭鼻水个过瘾。他赤裸着上身。

「活该,谁教你三更半夜不睡,跑出来吓人……而且你没有敲门。」范妲曦觉得舒服多了。

「这是我的浴室耶,我干嘛敲门?」德尔拉斯好笑地看着她,他顺手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拢好。「如果我没记算错误,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

「是你妈咪邀请我住下来的。她说女孩子不能单身住在男人家中。」范妲曦擦去脸上的水滴。「可是罗米洛又是好朋友呀,住他那总比我一个人住饭店好吧!」她还是比较喜欢罗米洛的小庭院。「而且弗朗可好可爱耶!」她也喜欢那只牧羊犬。

「哼!你确实只能住我家了,不可以再去住他家。」德尔拉斯略微不高兴她表示想回罗米洛家的意图。

「为什么?」范妲曦觉得好笑,早上他不是才叫她滚回去吗?怎么现在又不准她去住别人家了?「不为什么,反正我妈是不会答应,未婚男女在没有长辈随同下而住在一起,除非你想嫁给他?」德尔拉斯审视着她。

「什么?哈!不可能,太好笑了!她哪来这么奇怪的想法?」范妲曦笑了起来。「她好有趣哟!」「这是传统!」德尔拉斯正经八百地解释。她笑起来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美丽。

「……」范妲曦无言。因她迷惑在此情况之下,被他如此正视的情节之中。袅袅的热气仍在飘浮着,月光仍安静地透了进来,热水依然从石像中倾泄而下,而他和她的影子,此刻正重叠在水面之上,呈不规则地晃动……

她注视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

「呃……那你现在该回避了不是吗?如你母亲的传统礼数,此刻我们多不合礼仪呀!」她正裸着身子,被他圈着。

「我说过,这是我的浴室!」德尔拉斯轻笑出声。他怀疑他母亲的动机了,她竟把范妲曦安排在那间卧室?「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可是我房里没有别的浴室呀,我哪知道这间浴室和你的房间是相连的?」她皱起眉头。「我知道。」德尔拉斯主动而且自然地吻她。「我并不介意你使用。」

她没有反抗,好像再自然不过了,但他在这里却使她无法再轻松地享受泡澡的乐趣了。「那……可不可以请你稍微离开一下,我还没洗好。」

范妲曦眨着双眼,她已经可以意识到目前两人正处在一种很尴尬的情况之中。

「不行!」德尔拉斯摇摇头。「你可以继续,但我会留在这里。」他知道她的不安来自于他,但他就是坏心眼地想让她更不安,于是他用手指滑过她的肩膀。

范妲曦选择忽略他的动作使她体内有了些骚动,她摇摇头。「那么我离开好了。」

「你逃不了的!」德尔拉斯此刻轻易地看穿她。「每次你都是用冷漠来压制你自己所引发的热情,你会怕我吗?我想你是不会的;那么你是怕你自己吗?你在怕什么呢?」他从她眼神里的困惑猜着她的情绪。

范妲曦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她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了。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却找不出理由反抗,连她的身体都对他产生自然而且熟悉的完全接受,没有一丝丝讨厌闪避的反射动作,所以她会下意识地想逃走。她不敢深思,她不习惯剖析自己……

德尔拉斯拉着她贴向自己的胸膛。他看穿她想问避的念头,于是立刻让她无法回避;他不想听她再用言语来辩称一切,于是阻止她再发言,他的唇极快速地封住她的唇,他不允许她再漠视他,于是他的舌完全攻略她的、缠着她的冷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他没想过她会出现在他的国家、在他的家中、在他的浴室里;他从没奢望会再度遇见她,并且是以这种样式出现。

这些年来,他身边一直不断地发生了一些事,但他不再想起她了,或许他曾思念过她,但也因为当初两人的分手是他提议的,所以他不敢再回去找她,或许是怕极了她冷淡的言辞吧;或许是……

不管或许什么,就在他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活脱脱地出现了,此刻她正站在他的眼前干扰他的视线、搅乱他的思绪,还一副无辜样!他这次不再受骗了,他知道她的面无波动,只不过是隐藏她的真心的保护;他怀疑她的理智,只是保护自己的借口……至于她真正的心意?他决定挖出来,他不要让她再有机会武装自己,他要她自然地把真心流露,哪怕她是真的不喜欢他……

念头一闪而过,但德尔拉斯真确地抓到了。

他咬住她的下唇——这是他的习惯,她一定喊痛!

「如果你不喜欢我吻你,请不要客气,用力赏我一巴掌,但,我拒绝你敷衍我!」德尔拉斯坦白直言,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惊讶。「是的,我要你的真心,真正的你,而不是随意随性的、无所谓的反应,更不要你漠视我的存在。」

范妲曦震惊的,难道她对他的敷衍真的表现那么明显?还是几年不见的德尔拉斯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又利用她短暂的恍惚再次攻占她的唇;他存心要她只凭本能反应,存心要引出她真实的情感。

他的吻落在她脸上的任何地方,不允许她逃避、存心要她感受他,他知道她没有真的如她过去所表现出的那样,只把他当一般朋友看待,他知道他对她是有些不同的。

她的唇被吻得肿胀,他不再用挑逗的方式吻她,而是直接而且带着攻击的方式,使她无法思考其它、无法再有玩游戏的轻忽、无法再握有自主权,只能感觉他的吻、他的唇他的舌、他呼出来的热气……

他的脸颊摩着她的脸,冒出来的胡渣轻刮着她,感觉立刻陷入错乱,一切都混乱了,都乱了!

范妲曦陷入一阵恐慌,不由自主地说:「我……我有点冷了。」

她害怕着,莫名其妙地害怕,不是怕德尔拉斯会怎样,而是……唉!她就是不知道才会害怕呀!她的恐慌完全落入他的眼,他更实地触摸到她了!他拉着她的手,跨出浴池,拉了条他的浴巾将她包住,温柔地拭着她湿透的发、她的身子。

她无语地接受他的体贴,任由他的手透过浴巾抚摸她。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的。」德尔拉斯开始说了:「我没想过会再有机会看到你……不!我曾想过,如果这次我当了大使的随行翻译官,或许会有机会再见到你,但也或许不会……我不知道。」他一边擦拭她一边碎碎念着。「但见了你,我又该说什么呢?」

「你也弄湿了,要快擦干,否则很容易感冒。」范妲曦瞧见他几乎也湿透的运动长裤。

德尔拉斯只是用力地以毛巾包住她。

「你……曾经想念过我吗?」他看着她。「不!别回答我。」

他拉着她回到她的卧室,她虽很想问他为何知道,但一想这是他家,他理当清楚。

「我偶尔会想起你,想起有关你的事,想问你是如何看待我和你的事?想问你为什么可以冷淡至此?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不留我?想问你为什么连开口骂我都不?」德尔拉斯像在控诉一般。

夜很宁静,所以他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迷惑。

「如果说你不曾喜欢过我,那为何要对我好?如果说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还能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在我提出分手后,再去交一个新男朋友?」德尔拉斯陷入回忆:「你就这么故意孤单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故意当我是陌生人,故意让我以为我根本不曾存在你的记忆之中……你为什么要这么该死地与众不同?你为什么不抗拒我提议的分手?你为什么可以接受得如此潇洒,一点难过也没有?你可知道我为了对你说出口想了多久、烦了多少夜?然而你却想都不想、连一滴眼泪也不曾出现?啊……我想不清楚,却更努力回想有关你的一切。」

德尔拉斯坐在床缘,手牵着她的,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努力、很认真的女人,在工作上、在学业上都是,但也只是这样,我对你的家庭、生长过程却是完全地不了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对你说有关我的事,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事我都说了,但是你呢?你却吝于透露?更糟糕的是,这个事实我是在分手后才有所发觉的,原来我不曾了解过你,或者该说是你不愿让我了解?还是你根本不愿让任何人了解你?」

范妲曦一个冲动,她低下身子,亲吻着他,很轻很轻地刷着他的唇,然后拥抱着他……

「对不起!」她说。

她慌乱的情绪找不到平衡点,她脑中挤不出任何的文字语言,她喉咙深处破碎地发出惟一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浑然不觉她的泪早已溢出胸口,从灵魂的窗口悄悄滑落了。「对不起………」

她的泪水湿了他的肩膀,她的声音只有那么一句,她的胸口好难过、好难过……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么恶劣,一切的想法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她骂他自私,其实她自己才是最最自私的那一个。她可以轻易看穿别人的保护网,是因为她比任何人更懂得自我保护;她不在意任何人玩弄她的生活、她的感情,因为她只愿投入那么多了。她把真心锁起来不让人碰触,甚至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自己也鲜少去触摸,因为她知晓配合别人的方式总比期待落空来得轻松。她害怕……害怕一切她所期待的,所以放弃期待,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对不起……」

范妲曦完完全全知道,她其实才是说谎的人,她才是真正没有胆量的人,但她却毫无理由地讥笑别人的胆量、不屑别人的谎言。她……此刻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她是那么故意搅乱别人的生活、别人的情绪,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甚至恶劣地沾沾自喜以能猜中别人的想法而自得其乐,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她必须如此吗?必须如此才能获得安全感,才能面对生活吗?此时此刻她完全不知道了。

德尔拉斯紧紧地圈住她,他知道她在哭,因为她的呼吸带着哽咽;因为她的声音充满破碎。此刻他感觉到他俩的灵魂相融,他知道她的脆弱如同他的,只是他将他的情绪透露出来,转成易怒;而她却不曾发泄,只任由冷漠掩饰她的心。

德尔拉斯觉得鼻头有些酸涩,原来他也涌上了酸意,她的泪不只湿了他的肩,也湿了他的心,润滑了他的眼眶了,他抱着她轻轻地摇晃,轻轻地以他的母语安抚着彼此汹涌的心绪……

渐渐地,范妲曦止住了泪水,她的脸离开了他的肩膀,和他的脸保持了一些些距离,看着他。

她笑了!因为她也看到他的心灵了,和她一样充满不安又平和的期待。

「为什么笑?」德尔拉斯浑然不觉他是用西班牙语说话,他很自然地用母语说着。

「因为哭完了,就该笑了。」范妲曦也用西班牙语回答他,她看到他的表情,笑得更加甜了,她欺近他用力地吻了他一下。「我们的声音讲西班牙语是不是很性感?」

德尔拉斯勾起嘴角,回吻了她一下。

「超级性感!」再啄一下她的唇。「再多说一些,我想听!」

他双眼发亮好像挖到新奇的宝贝,心头溢满无法形容的感觉。

「说你爱我。」他的手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的泪痕。

她笑了,笑得很舒坦、很安心、很幸福……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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