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1(1 / 2)

神圣的大厅里,半丈高的雕花檀木架上置着两颗发出茕茕莹光的珍珠,远不及当年皓光四射的炽人光芒,由两颗灵珠发出的灿光,却更加突显厅中黯然失色的沉阒。

「老天终有眼呀……」等了几年,再见灵珠重回灵珠岛,水谦和已分不清荡漾在胸口的是喜或是悲。

「爹!」水蕴星偎在父亲的怀里,感动莫名地任泪水无声地悄然滑落。

「乖女儿,爹代灵珠岛的岛民谢谢你,辛苦了!」揽着小女儿的肩,水谦和感动地哑了嗓,一双经历岁月风霜的手,安抚地落在她的纤背上。

「女儿不辛苦。」抹掉脸上的泪水,水蕴星漾开笑。

「都瘦了一圈还说不辛苦?」他捏了捏小女儿削尖的下巴,眉头因为心疼而愈拧愈紧。

「真的不辛苦。」她吐了吐舌,娇嗔着。「日后女儿会留在岛上,让爹养胖不就成了。」

「说什么傻话!」水谦和睨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宠溺与关心。「怎么不回泉州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只是想留在灵珠岛,想念岛上的一切罢了。」

原本她是打算同朱胤然留在岛上的……但事与愿违呐!

水蕴星一思及此,心还是抑不住地泛着酸楚。

父代母职许多年,即使女儿们都长大了,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真是这样?」

「难不成爹不喜欢星儿留下来陪你?」水蕴星努起唇,投入父亲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

自从灵珠岛失珠后,四个女儿和孙子一一离开岛,他有好一阵子无法适应身边冷冷清清的日子。

女儿留下他固然开心,但她的幸福却远超过一切。

「傻丫头,你留下来爹怎么会不开心。」他抚着女儿的颊,语重心长地问:「倒是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哪有什么不开心的。」她低垂着眉眼咕哝着,不愿父亲为她担心。

水谦和捻胡笑了笑,哪里不知道女儿不愿让他忧心的想法。「稍早前你三姊捎了只信鸽,信里说了不少事……」

「三姊……她信里说了什么吗?」她屏住呼吸,深怕三姊会向父亲透露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细察着女儿的反应,水谦和一脸平静地继续开口。「没说什么,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

水蕴星暗暗松了口气,深怕心事就这么坦露在父亲面前。

「不过比较让爹担心的是,月儿说,有个痴情的男子,为了咱们家星儿飘洋过海来了。」

水蕴星瞠眼,扯着父亲的袖口愕然问:「什么?」

瞅着女儿,水谦和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原来咱们家星儿也有不想让爹知道的女儿家心事。」

「爹呀!」她轻跺莲足,无法再隐藏地坦露了心情。

水谦和不疾不徐地将信里的内容重复了一递。

水蕴星眼眶微热,眼泪几乎就要落下。「他怎么可以独自一人来灵珠岛呢?他不知道这附近的海域有多危险吗?」

这个混蛋!当初是他违背誓言重回旧情人的怀抱,现下又何必冒险来灵珠岛寻她呢?

她不懂!不懂这可恶的男人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孩子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安抚着女儿慌乱的情绪。

「谁担心他了?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呢!」她言不由衷地嚷着,咬着唇,泪水却不争气地一滴滴落下。

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水谦和却露出笑容,心想说不准灵珠岛又要办喜事了!

不过希望这回可得欢欢喜喜落幕才成,别又像上一回替三女儿办喜事一样,惹了祸端,一搁就搁了好几年。

水谦和摇了摇头直叹,天下父母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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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天有不测风云,在小柱子的「金口」之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海风在片刻间急遽增强,劲风掀起涛天巨浪,几乎就要将船淹没。

虽然有小柱子领航,但他毕竟经验还浅,在船即将靠近灵珠岛之际,一场突然而至的风暴降临了。

「然大哥,记住我所说的!」

风雨太大,小柱子的呼喝夹着疾风狂浪,瞬间没入茫茫大海当中。

连喊了数回,他没得到朱胤然的回应,只得下潜至安全的区域,直接泅泳回灵珠岛。

另一边,朱胤然在小柱子跃下海后没多久也跟着跳下海,当三桅船悲惨地翻覆在茫茫深海当中,成了一堆废木后,他唇边亦拓出一抹淡笑。

唉!莫怪海甯港附近的船家没人敢做灵珠岛的生意,能躲过这诡谲天候之人或许寥寥无几吧!

处在海流激荡当中,朱胤然瞥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灵珠岛,奋力潜入深海处,遵循小柱子的提点,往西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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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狂风暴雨,豆大的雨点扑打在房外的芭蕉、芋叶上,似乱了谱的曲调,教人忧惧的心情更添了烦乱。

她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想他、不再爱他,却因为三姊的家书乱了心绪。

水蕴星杵在窗前紧绷着脸,又是懊恼、又是担心地被矛盾的心情折磨着。

好不容易雨歇天晴,躲在乌云后的晨阳悄悄露脸,绽放暖了一地的金灿日阳。那湛蓝的天空宛若剔透的水色琉璃,让人瞧不出昨夜的风雨肆虐。

曙光才露,水蕴星就急忙踏出闺房,一出房门,父亲慈蔼的面容便落入眼底。

「这么早上哪去?」

「我……到海边走走。」水蕴星支吾着,清雅的面容透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相较女儿的憔悴,水谦和反而显得神采奕奕。「正巧,咱们父女俩一起去。」

她目光一沉,小心探问。「爹去海边做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消息?」

「自失去镇岛灵珠后,这莫名的暴风雨总会不期然地发生,按岛例是要四处巡视的。」他清了清嗓,思忖片刻又道:「对了,倒是小柱子回来了。」

水蕴星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地问:「小柱子?他……他怎么会回来?」

「他说他与朱公子坐同一艘船一起回来的。」

直直瞅着父亲,水蕴星震了震。「那……意思是?」

「祸福难论,过不过得了这场灾厄,端看他个人的造化。」水谦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温声道。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凄然地颤声道:「爹……星儿不想他死呀!」

水谦和见状安慰道:「放心!你留下来安心歇着,若真有他的消息,爹会派人通知你的。」

她摇摇头,泪水无意识的溢出眼眶,坚决道:「不!我不要休息,就算他真的惨遭不幸,我也要寻回他!」

她转身飞快地夺门而出,脑中飞转的念头是——

朱胤然你这混蛋,你若真就这么走了,我会恨死你、恨得让你上不了西天、下不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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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在小码头,水蕴星再一次尝到等不到人的心酸苦楚。

她一早绕着岛外围走了一圈,海边除了被狂风扫落的残枝、落叶,还有几片被浪击打上岸的船板、桅木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转眼间半天又这么过去了,水蕴星把玩着听说是朱胤然由王海那边抢过来的手链,忍不住傻傻地又哭又笑。

她还真看不出来,像朱胤然这么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做出这种事,就像当日为了救她脱离险境,迫使他不得不使出暗器般,好像所有的坏事都是为了她一样。

她叹了口气,既是如此,他怎么可以投入别的姑娘怀里呢?

她一气之下,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让那娇横的身影打得更乱,倏地扬臂把他送的手链往前抛掷,一边吼道:「朱胤然,你混蛋、混蛋!」

「姑娘精神似乎挺好的。」

一抹虚浮的笑声落入耳底,水蕴星猛然旋身,心底的哀愁一发不可收拾地怒泄而出。「关你什么事,这是——」

当水蕴星眼底映入一抹高大的人影时,她的呼吸骤然停住,眸光直直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男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想必是费尽一番折腾才顺利上岸。

他那一头未束理的乱发披在身后、破烂的上衣掩不住结实体魄,露出了大片胸膛……

一看见他,水蕴星浑身血液沸腾似地,几乎无法思考。

即便落魄如此,他还是英挺迫人!

「想来我是通过灵珠岛的考验,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幻觉?」朱胤然在看见水蕴星清雅的面容后,失神地扯了扯唇瓣,喃喃自语着。 他运气不好,虽然顺利躲过暴风雨,却在上岸前一刻被珊瑚礁给划伤了脚,流了多少血他不清楚,只知道他在恍惚中仍坚持着——要见水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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