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8(1 / 2)

就在韶偲云即将达成目标的千钧一发之际,车玄雾猛地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如鬼魅般让人胆战心惊。

仿佛被一股强烈的力量震慑住,韶偲云一见到事迹败露就吓得松手,匕首也应声落地。

车玄雾是震惊、是难以置信的,炯炯有神的双眼饱含心痛,韶偲云不用看也知道他有多生气。

车玄雾猛地从床上爬起,韶偲云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吓得往后退缩一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你不肯尝试喜欢上我?”车玄雾锐利的眸光如阎王般无情的凝视着他。

“我要杀你,一开始我就是为了杀你而来的。”行刺不成,韶偲云豁出去了。

“我和你有深仇大恨?”车玄雾挑眉不解其意。

“血海深仇,用你的命才偿还得了。”韶偲云怨恨的眸光瞪视着车玄雾。

此等大不敬的举动并没有惹恼车玄雾,反而让车玄雾笑了。“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我可不想被心爱的人怨得不明不白。”

心爱的人!他敢说,他还不敢听呢!然而韶偲云的心湖仍因为那几个颇为暧昧的字眼泛起涟漪。不行,他的心不能再被车玄雾不正经的言词动摇了。“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韶偲云忿忿不平地道。

“等一下,我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我再听你慢慢说。”说完,车玄雾已经像旋风一样的离开,去吩咐下面的人张罗食物。

韶偲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吃东西?

“来来来,云云你得多吃一点,方才你也浪费不少体力。”车玄雾夹了块还算营养的猪肝滑蛋给他。

韶偲云用筷子打掉车玄雾的好意,幸好车玄雾让人张罗好伙食,并未让人留下,否则这些引人遐想的话,不就等于召告天下他们发生过关系。

“你是不是故意在拖时间?”韶偲云冷冷的问。

“冤枉啊!难道你没听说过吗?吃饭皇帝大,我只是在为我的肚皮着想,你也快吃,别饿着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少油嘴滑舌了!”韶偲云依然不给他好脸色看。

可别以为献殷勤就能让他忘掉以前的恩怨,况且他很有可能借口肚子饿拖时间,其实心里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车玄雾觉得无趣,低头猛吃起饭菜来,没扒两口饭又热心地帮韶偲云夹菜。

但是韶偲云一口也没吃,还特地将车玄雾夹到他碗里的菜给挑出来,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

“好啦,饱了饱了。”车玄雾满足的摸摸肚皮,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你可以好好说了,我洗耳恭听。”

瞧他那副没正没经的样子,一副像是等着要听戏的模样,让韶偲云十分气恼。不过难得车玄雾会想听一个想刺杀他的人解释,换作是其它君王,说不定早将他拖出去砍了。

既然车玄雾有意想了解自己要杀他的理由,不管结果会不会影响车玄雾作决定,他仍要将当年的冤情说出来。

于是韶偲云花了一个时辰,将当年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而那昏君的儿子就是你,父债子还,我知道我的权力不如你、武功也不如你,无法用你的命来还我云家一门血债。”早知如此,他当年就不该专攻文,而该专攻武,至少他还能以武自保。“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事实也证明我输了,要杀要刚随便你。”

听完韶偲云的过去,车玄雾良久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出乎韶偲云意料的是,车玄雾在听完他悲惨的身世后竟然笑了。

“虽然抄你云家的不是本王,但本王身为靓国的君王,就有摆脱不掉的包袱和责任,所以你想杀本王,请便吧!但是……”车玄雾突然扬高音调,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另有隐情。“爱卿,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仇人。”

“你不是那谁是?”车玄雾是奕王的儿子,所以他才继承了王位,如今说他们之间没有冤仇岂不可笑。

“谁知道?”车玄雾双手一摊,然后神秘兮兮的四处瞧了瞧,像是怕有人会偷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似的。“因为我并非王家之人。”

车玄雾突然口出惊人之语,韶偲云难以置信的盯着车玄雾瞧,车玄雾也认真的对他点点头。

他这谎话未免也太扯了吧!他若不是王家之人,那他怎么会继承王位?韶偲云表情不屑的想,他该不会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把他当仇人看,才故意说这个谎吧?

车玄雾不在意韶偲云狐疑的目光,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未了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定的开口道:“其实大王子早妖,大王子是我朝唯一的血脉,靓国没有正统的继承人,当时段盛把持朝政,虎视眈眈于靓国的王位,所以大王子的死可能危害到国家社稷。先王担心段盛会篡谋王位,届时不服段盛者势必会起来反抗,为了谁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而兵戎相见,最惨的情况就是民不聊生。

若是靓国的国力因为内乱而衰弱,破坏了西袭王朝的平衡,引来锦、晟、韶国的觊觎,到那时靓国内乱频仍也就算了,其它三国还会为了靓国引发一场争夺战,而面临内忧与外患的靓国最终也会遭到灭之,到那时苦的是全天下的老百姓。

当时好不容易百姓才有安居乐业的生活,这种可以预见的祸事就必须避免。为了巩固朝纲以及避免为了王位之争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战争,所以先王将我从大街上带回来,我就成了太子的替代品;所以说,你的仇人早就不存在了。”车玄雾平静的诉说这段往事,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

韶偲云一时无法消化他的话,好一会儿仍是处于神情呆滞的状态。

“哼!没想到你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种漫天大谎也扯得出口。”

不过宫廷里本就黑暗,有时上演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也是不足为奇的,韶偲云开始觉得车玄雾的话不无可能。

“信不信随你。”车玄雾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韶偲云信不信就随他了。看出韶偲云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的话,他乘胜追击地道:“这种天大的秘密愈少人知道愈好,多告诉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我可是为了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才冒险告诉你。”

“说不定你是想把我的恨推给死去的人,然后留我在你身边为你效命。”

车玄雾是大街上带回来成为太子的替代品……这种话说出去,车玄雾的王位正统性岂不倍受质疑,难道车玄雾就这么信任他,笃定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其实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那时我还小,也没能力改变什么,所以对你云家蒙受不白之冤一事我也只能说遗憾。”

车玄雾为韶偲云的遭遇感到心疼,认真的神情让韶偲云的心为之动容。

“既然你当时年纪小,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别以为他是三岁小孩,编了一个谎言就想骗过他。

“自是母后亲口告诉我的,再加上我那时已经有了记忆,总不可能假得了。”

车玄雾神态自若,说得跟真的一样,韶偲云也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那你怎么又随随便便的告诉我?”难道车玄雾不怕他把这件事说出去,他的王位就不保了吗?

“因为我信任你!”车玄雾执起韶偲云的手,真挚的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当君王的一天,我绝不会让冤案再度发生。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让这么没天理的事发生。”

韶偲云几乎要相信车玄雾的说辞了,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是不能随便说说的,车玄雾既然告诉他,就一定有几分的真实性。

“说都是你在说的,又没有人能证实你是不是在说谎,也没人能证实你到底是不是奕王的亲生儿子。”韶偲云还是质疑。

早知道韶思云不会轻易相信的,车玄雾犹豫了下,又道:“老实告诉你吧,大王子会早夭很有可能是被段盛毒死的。”

“他毒害自己的亲侄子?”

“为了王位,手足相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所以你想想,以段盛的野心,靓国若是落入他手中,那会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

“怎么会……”韶偲云抽回手,神情恍惚的喃喃道。

“你再想想,奕王过世时正值壮年,奕王就是受不了活在段盛的控制之下,才会抑郁而终的。”说到这,车玄雾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闻言,韶偲云的身子不禁晃了下,当年朝中的政权几乎是段盛一手独揽,车玄雾所说的话并不是不可能。

“那……我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想起多年来的心酸,韶偲云红了眼眶。复仇的念头一直是韶偲云这几年来活下去的支柱,即使他放弃复仇,他还知道他有个仇人活在世上,还是有一股恨意支撑他活下去,然而他从没想过一旦这股动力消失,他该用什么心态过往后的日子。

“我的亲亲宰相,恨意那种东西只会让你的人生更不幸,就让我用我的爱来弥补你心灵的空虚,既然爱卿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的仇人,以后我们就好好的相亲相爱吧。”误会解释清楚,车玄雾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你仗着你的权力逼迫我,甚至拿我养父母的性命威胁我,你还要我跟你相亲相爱,你真是太可恶了!”比起段盛,车玄雾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是你一直让我以为你喜欢刘奉育,害得我醋海生波,导致我被嫉妒心蒙蔽了理智,现在我明白你的心里没有他,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相信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车玄雾是真心喜欢韶偲云,为了得到韶偲云的心,他愿意放低身段,他相信只要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攻势,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

“伤口一旦造成,即便好了也会留下一道疤。”韶偲云撇过头不愿看他。

“伤口?你伤到哪里,要不要传御医?”车玄雾哪里会听不出韶偲云话里的意思,然而他却故意曲解。

“心,我的心已经被你伤得遍体鳞伤了。”

韶偲云受伤的神情让车玄雾看得很是心疼。“别这么说嘛,难道你就不能尝试接受我吗?我保证我会是好情人的。”

哼!先是打人一下,再告诉人家其实你是打不下手的,谁会相信啊!

“我要回去了。”韶偲云淡漠的回应。

车玄雾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事实,也不再勉强留下他。“我派人用轿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韶偲云毫不疑迟的拒绝。“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从你的寝宫出去,却虚弱到需要被人抬回去,被人知道岂不是会做其它联想。”

“是是,都听你的。”车玄雾软言软语的挨近他。

韶偲云冷漠的避了开,也没相辞就准备离去。

车玄雾心知韶偲云会避他如蛇蝎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泛着苦笑,却仍不气馁地道:“偲云,我会想你的。”

听到车玄雾情意浓厚的话语,韶偲云则是红着脸加快脚步离去。

韶偲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宰相府的,原本他是要杀车玄雾的,却反而跟车玄雾更加纠缠不清了。 “大人,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刘奉育见韶偲云有点恍神,关心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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