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遭遇土匪(2 / 2)

等土匪走出了寺庙门,大家才敢长吁一口气,彼此都看着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工友,尴尬得不行。不过,总算是没有受伤。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躺在地上哎哟叫个不停的苟辉,只有嘲笑,只有鄙视——这个守财奴!

就在大家长吁短叹的时候,突然房间又亮了起来。

领头的中年袍哥埋怨道:“刚才你不喝,都走出去老远了你说你口渴!搞快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袍哥打着火把,问汪和尚:“水缸在哪里?我要喝水。”

崇义看到,这汪和尚脸色大变,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手抖得最厉害,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种略带侥幸心理的眼神浮上他的双眼。这个汪和尚有些板眼,崇义心想道。其实刚才的场面已经说明一个问题,这里没有任何人有胆气反抗土匪的暴行。

那土匪到了水缸旁,汪和尚赶快跑过去,献殷勤地用葫芦瓢舀满了水,递给土匪喝,他确实渴得太厉害了,很快就咕噜咕噜喝完了一瓢水。汪和尚还没来得及接过瓢去舀水,那土匪已经把瓢伸进了水缸里。突然,他总觉得水缸里有什么东西白晃晃的,难道有毒药?长期害人的人,总是有被害妄想症。

他举着火把,凑进去看个究竟,汪和尚脸上顿时变成了猪肝色。那土匪看到了水缸底下好多白白的圆圆的东西,他挽起衣袖下去捞了捞,天,竟然捞出了两个银元!这土匪如获至宝,惊呼起来,其他的土匪发现异常情况,还以为他遭到了袭击,带着大刀凶神恶煞地跑了进来。他们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全都凑到水缸前,去捞银元,竟然捞出来三十五个银元!

他们也许是高兴,也许觉得这贪财的和尚很滑稽,并没有打他,而是嘲笑道:“想蒙老子,做梦,以后水缸里多给大爷留点!”

所有在寺庙中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帮土匪是怎样笑着离开的!

汪和尚在土匪走后,蹲在地上呜呜地哭泣:“我真是造孽啊,省吃俭用积蓄了这么多年,就被他们一瓢舀走了!该死的天杀的土匪。”

“大师,你也别哭了,我们看你每天都烧高香,原来你也跟我们一样俗,还是没有六根清净呢!”有些人终于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算盘,当看到别人比自己还惨的时候,自己的惨也就不算什么了!

没别人惨,并不意味着不惨。先不说别的,冷!虽然进入盛夏时节,但夜晚的冷风吹过来,仍然是刺骨的冷,恭水人谓之“下凉”。半夜“下凉”后,不过几度的气温,与白天三十度的气温温差极大,加之寺庙在垭口上,风吹得急,气温更低一些。

被脱光衣服的人都在瑟瑟发抖。简巴郎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引得另外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掉眼泪。

崇义到寺庙的后院里找了些柴,用干稻草引燃,生了一堆火,那些就穿一条裤衩被冷得发抖的盐帮工友迅速围了过来,围着火取暖。还有人在火边哭泣。

“哭有啥用?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跟他们干起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六个人?”崇义有些鄙视那些懦弱的人,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跟这些长期跑江湖的苦力比起来,自己竟然是这样勇敢。

“干起来?你说得容易,他们是袍哥,是土匪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抢了东西走了,他们满意了,以后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了,现在就是能干翻他们,那以后我们还有什么活路?”搭话的是简巴郎。

“那就对了,既然不敢跟他们干,既然结果都是被他们抢,那就主动配合就行了呀,到时候县署来追查的时候,就说他们不是抢,是我们志愿捐献就得了。”

“崇义,你就是个苦瓜瓤,不知道苦瓜皮的苦!像他们这样寡道,衣服都不留一件,确实是该天打雷劈的。”

“现在讨论是与非已经没有意义,还是想想该怎么回去吧?”崇义清醒地提出了一个现实务实的问题,这个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当他说完,他把眼光投到汪和尚身上,大家也跟着崇义一起把目光投过去。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还能怎么办?当初叫你们别留宿这里,你们非不听,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也没办法。”

“你有办法的!”崇义仍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真的没办法,你看,这些年乐善好施的施主捐的一点香油钱,都全部被刮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你被刮走了那么多银元,所以我才说你有办法!”

所有的人都睁着奇怪的眼睛看崇义,他们很奇怪崇义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简直就是对汪和尚的不信任嘛,别人一个出家人,怎么也不会随便欺骗人。

“嘿,你这小毛孩,大家都被抢了,大家都是受害人,你怎么逮着我就不放呢!”

“没有逮着你不放,你看,我们今天留宿在你这里,遭了这么大的难,我们总不可能光着膀子回去吧?”

“你们全部的损失都没有我多,我这些年好不容易熬点灯油钱,就准备再修座大雄宝殿,现在全泡汤了。”汪和尚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崇义也十分同情他,但崇义知道,当前不是同情的问题,大家都需要解决穿衣的问题,于是他说到:“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们也是出门在外,没有了任何办法,你就好事做到底,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帮帮我们。”

“这位施主,我是真的没有衣服,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有,你一定有的,而且你的衣服还不少!”

“我真没有,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你如果真没有,你到菩萨面前发誓。”

汪和尚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灰,满脸黑线,他心中有万千的念头闪过。但最后,他的善良,他的良知,让他作出了决定,说道:“哎,都是落难之人,但这些衣服不是我的,是居士们的,你们用过以后得还回来。”大家都跟着汪和尚走进里屋,只见他动作麻利地掀开床板,在床板下面,没有着地的地方,有一个夹层,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二十多套居士青袍。

所有的人都大喜过望,对于又光又冷的所有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事。每个人都顾不得讲什么礼仪了,大家一涌而上,翻捡着合身的衣服,不合身的则丢弃一地。每个人都欢欢喜喜,因为他们发现,这衣服竟然还是新的!

在第二天回恭水县城的路上,简巴郎有些不解地问崇义:“奇了个怪,你怎么知道汪和尚有衣服藏着的?”

“没什么神奇的,就是凭着观察。”

“观察?你能在外面观察到里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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