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6(1 / 2)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坐在桌前的田飘飘看着手上吃了一半的梨,怔忡发呆。

昨日回来看过大夫后,已经证明她的脚在齐士麟及时吸出毒汁后,已无大碍;而这颗吃了一半的梨也开始在腐坏中。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为什么回不来了呢?

像是失落在某人身上。

「咦?飘飘姊,这梨有问题吗?」倪露儿从窗外闷声不响的爬进来,看到田飘飘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一颗半坏的梨发呆,则好奇的踮脚过去,将她手上的梨倏地抢了过去。

「露儿,快还我。」田飘飘被吓回了神,急着一转身,又把梨抢回来。

「这梨都坏了,还留它做什么?」以为是啥宝贝,结果只不过是粒啃了一半忘了吃完的烂梨嘛!

瞧飘飘姊紧张的,挺奇怪。

「不要妳管,反正我瞧它可爱、顺眼。」田飘飘轻轻一笑,拿出怀中绢帕,把它仔细包好。「妳怎么又来了?还没被齐士鹰捉到吗?」

倪露儿吐了吐小小的粉舌,有些怕怕的窝进被子里。「本来是被捉到了,可是我想办法,又逃走了。」尴尬的一低头,粉嫩的脸颊透着一丝诡异。「无论如何求飘飘姊帮忙,一定得让我在妳这儿躲几天。」这次要再被捉到,她铁定完蛋。

因为她刚刚对那坏蛋做了差点断子绝孙的事,这会儿他恐怕正暴怒的掀瓦翻土的找她。

所以她一定得想办法找地方藏起来,万万不能冒险出去。

而最理想的地方是彩麟楼,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那坏蛋大哥住的地方,他一定不敢乱来。

田飘飘向来没有姊妹畅谈心事,能有露儿作伴当然好。因此也不介意的上了床,跟倪露儿挤在一起促膝长谈。

当提到两人被掳的经过时,还不约而同的发出笑声。

「这么说我们是同病相怜啰!」倪露儿抱着双膝说。

「可不是,他们兄弟真是一样的自大,一样的猖狂,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抢匪。」田飘飘只手托腮,一手紧握成拳,为他们的狂妄行径愤怒到了极点。

若不是齐士麟强行把她掳来,她这会儿还安逸的待在洛阳巡抚府里,继续扮演她官家淑静的千金大小姐,哪需要吃尽苦头流浪到这里来。

不过……如此一来她也看不到外面的繁华,瞧不见京城的风光了。

这样想来,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真教人矛盾。

看到田飘飘先是生气得张牙舞爪,然后又蹙眉叹气,一旁的倪露儿看得莫名其妙,一双眼睛好奇的眨了眨。「飘飘姊好似很苦恼。」

「对呀!」苦恼着该揍那个男人一顿,还是该感谢他。

「露儿是铁定不能走的,但是姊姊的事情倒是不用烦恼,因为露儿刚跟小坏蛋到这里来时,就听说了一件事,所以姊姊可以放心,等大坏蛋回心转意之后,自然就会放姊姊走了。」

两人刚刚谈了一会儿,决定把齐士麟和齐士鹰兄弟改名为大小坏蛋,以报复他们的蛮横。

「什么回心转意?什么放心?露儿,妳在说啥事?快讲清楚。」这小妮子没头没脑的话语,让她听了一头雾水。

倪露儿一张甜美的娇颜倏地发红,抬眼瞧了田飘飘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绞扭着棉被。「露儿听说那个大坏蛋他……」

「他怎么样?」田飘飘焦急的等待她的下文。

可是急惊风偏偏遇到慢郎中,倪露儿只讲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就闭口合住,再也不说了,整张脸红得像桌上的红蜡烛。

「到底怎么样,妳快说嘛!」田飘飘被她欲言又止的温吞样逼急了,拉着她的手用力摇晃,催她快说。

「就……就是龙阳癖。」倪露儿低喊一声,甩开田飘飘的手,遮住发红的双颊。

毕竟她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讲出这三个字很丢人的!

「什么?」田飘飘被这句话轰得有点晕头转向。「妳……妳是说,那个家伙是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的怪胎?」

这怎么可能?!田飘飘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凸。

那他对她的屡次轻薄又算什么?

一时的转性吗?

「是真的。」倪露儿用力点头,彷佛要证明她所说的话全是真实的,斩钉截铁的说道:「当初我跟小坏蛋到这里来时,就听城里的人这样流传,连府里的下人都说,大坏蛋之所以会放弃大好前程,就是因为皇上知道他跟秦王爷有段不可告人的恋情,不得已才领取皇上赏赐的一千两黄金回乡,这件事情传得风风雨雨,几乎众人皆知。」

倪露儿言之凿凿,只差没指天立誓。

田飘飘的娇颜一阵青一阵白,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可恶的齐士麟,竟然敢愚弄她,不但将她当傻瓜耍,还意图欺骗她的感情,误她姻缘,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一转身掀被下床,就朝门口拔足跑去,她要去找齐士麟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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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士麟才刚踏进彩麟楼,还没走上石阶,就听见有人飞奔下楼的声音。

「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迎接我,一定是很想我啰?」他穿着一袭白色锦袍,迎风微扬,月色下的他看来好俊逸非凡,浑身充满魅惑的吸引力。

田飘飘被他的丰神俊朗迷得一眩,心口没来由的又加速起伏。「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有话要问你,才会出来找你。」

这个男人像鬼,突然冒出来,好像未卜先知猜到自己要找他一样。

「真的吗?那小生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妳了。」他依然挂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慢的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随着他脚步越走越近,田飘飘的心也越跳越快,双足戒慎的往后退。

察觉到她在逃避,齐士麟毫无预警的伸出健臂,将她不断往后移的身体揽进怀里。

沐浴过后的芬芳气息,随着夜风拂进他的鼻子,令他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在她耳畔低声呢喃:「妳真香。」

这般的挑逗轻薄,令她脸颊一红,用力推开他。「别毛手毛脚的不正经,我有话问你。」明知他这一切只是作戏,但是与他如此靠近,还是禁不住心中小鹿乱撞,真是不争气。

「妳问。」他含笑地答,欣赏她的害羞无措。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还……还对我做那些事,你说喜欢我是假的对不对?」她想听真话,不愿意被骗。

「我没必要对妳说谎,我在船上跟妳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诚意。」他敛起笑容,认真的回道。

明白她一定是听到些闲言闲语了,早知道就应该带她到别的地方去,而不是来京城。

「飘儿。」他托起她细致的下巴,以无比柔情的声音说道:「今生今世除了妳之外,我没有想过其他女人。」

「只有想过男人。」她立刻驳斥,没忘记露儿对她提起的流言。「你根本只喜欢男人,不爱女人。」这话一出口,心中竟然隐隐作痛。「放开我吧!没有心就别戏弄我,飘飘不是可以让你玩弄的对象。」

为免迷陷在他温暖的虚情假意里,她费力的挣开他的怀抱,亟欲离去。可是他却不允许,硬是将她拉回,紧紧抱在怀里。

这般霸道令她气馁,生气的举起双手搥打他坚硬如石的胸膛,气他的虚假,也气自己的懦弱。

那一闪即逝的幽怨,难逃他精湛的目光,齐士麟原本冷凛的脸出现笑纹。「原来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我,吃起旁人的醋了。」

「你胡说!谁爱上你来着,我只是不甘心被你当作棋子任你摆布而已。」她又气又恼的跺脚,就是挣不开他的手。

死也不愿意承认心中那股揪痛的酸涩感是因为他,她不可能会爱上这个抢匪,这个大骗子的。

「即便是棋子,妳也是这世上最美丽、独一无二的棋子。」他弯腰打横抱起她,迈步朝房门口走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田飘飘惊得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露儿还躲在房内,不能被他发现。

「夜里风大,站久了会着凉,当然是抱妳进屋去。」他答得理所当然。

「不……不要,谁要跟你进屋去,快放开我。」瞧见他踢开虚掩的房门,田飘飘急得攀住门边的柱子,拒绝进去。

这个反应也太大了吧!齐士麟好笑的扬眉。

「不许进去,有话在这里讲清楚,以免瓜田李下遭人议论。」仓皇间,她只能想到这条烂借口。

那紧攀着门柱不放的倔强模样,像极了小女孩要不到糖时的固执。

惹得齐士麟怜爱的一笑,「小飘儿想歪了,别说我原先就没有什么坏念头,就算有,这么晚了,下人们也都回房休息了,谁还会瞧见这『瓜田李下』的情景,而到处议论呢?」

「不管有没有人瞧见,于礼我们都不应该共处一室。」她说得义正词严,企图说服他。

可是……这男人会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什么叫守礼不腧矩吗?

要他像谦谦君子一般的守礼,晓分寸,似乎很难。

果然,就如田飘飘所想,她的烂借口非但吓阻不了他,反而让他更加趣味盎然的勾起邪笑,执意抱她进房。

「说到这个『礼』字,在下就更应该对姑娘负责到底了,在船舱内『孤男寡女』的生活了那些天,我要不对妳的『名节』负责,岂不有遵君子之道?万一因此而耽误了妳的青春,那岂不罪过。」「鬼头军师」这个封号可不是得假的,论嘴上功夫,他可是不输给谁。

更遑论是一时心急,只想胡言乱语劝他打消念头的小飘儿。

见他走进房间,然后再用脚把门关上,其中的意图十分明显,再傻的人也猜得出来。

他的兴趣被她激起来了。

田飘飘欲哭无泪,真是弄巧成拙。「不……不用负责,只不过是同处一室而已,又不是真的做过什么事,你……你不需要负什么责任。」急得舌头都打绪了,冷汗直冒,焦急的看着内房,希望露儿已经聪明的跳窗逃走,什么也没听见。

不然这个误会可大了。

「怎么会没做过什么事?我把妳从巡抚府里掳出来,还关在船上好几天,咱们曾经肌肤相亲,也嘴对嘴的轻薄过妳,如此重大事情,怎么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他一边把自己说得十恶不赦,一边又道貌岸然的像个顽固文人,坚持负起责任,听得人都迷糊了。

不明白真相的人,还以为他真是一时情迷做错,亟欲负起责任的好人。

「只不过是嘴碰嘴这样的小事,公子就别放在心上,不用负起什么责任了。」她紧张的摇动双手。 奇怪,自己怎么会把话题兜到这上面来了?她不是应该质问他利用自己的事情才对吗?怎么会搅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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