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17(2 / 2)

听到这里,江心玫满心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因为我妈对他还有冀望,总盼着他有一天会回头,所以她坚决不肯离婚,宁愿守活寡,独自辛苦赚钱养我。」冷冷一笑,他满脸嘲讽。「我长到七岁之前,见到那个男人的次数还不满十次,每次都是他凶神恶煞的回来抢钱,或是逼我妈离婚,若有不从就对我们母子俩拳打脚踢,直到最后一次,他回来强行拿走家里的房契,无论我妈如何苦苦哭泣哀求,他都不管不顾,甚至还把我妈打得昏迷进了医院。」

「他打你?」江心玫震惊质问,几乎不敢相信。

在社会新闻上常看见家庭暴力,或是虐童的案件,每每见到,她都非常气愤,尤其如果受害者是无法自保的孩童时,那更是让人难过,但因为自己的家庭是幸福和乐的,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些离她很遥远,没想到她喜欢的男人竟然就曾是家庭暴力的受书者,这让她除了震惊外,更替眼前这个男人感到心痛。

微微一顿,随即轻轻点头,修立行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我妈很护着我,每当那男人打我时,我妈总是挡在前面,所以大部分的拳脚全落在我妈身上。」

也因为这样,年纪小小的他也曾躲起来暗自哭泣,恨自己为何这么没用,连保护母亲也做不到,还要母亲来护着他不受那男人的伤害。

「打老婆、小孩的男人根本猪狗不如,实在太可恶了!」生气的为他抱不平,江心玫恨恨的咒骂起来,想到他曾被自己的父亲如此错待,心中更是难受,一边不断轻抚着他的臂膀,试图给予晚了许多年的迟来安慰,一边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为何这世上总有那种不懂珍惜,总是肆意凌虐、糟蹋自己孩子的父母亲呢?

见她为自己红了眼眶,修立行只觉得心中那股阴霾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暖流缓缓滑过,当下轻拍那还在抚慰自己的小手,低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不是吗?」

该安慰人的反被安慰,江心玫不禁有些尴尬与窘迫,忙不迭强笑点头的同时,连声又问:「后来呢?他还打你们吗?」

为她的关心而心中暖洋洋的,修立行摇摇头,轻声又道:「因为这一次,我妈彻底死心,答应了离婚,唯一条件就是监护权给她,并让我从此改跟她姓。那男人对我本就没有感情,只想着拿卖屋的钱与外头的女人双宿双飞,是以求之不得的答应了,并在我妈还在住院时便飞速将房子贱卖脱手,让我们母子俩在出院当天就没了住的地方。」

果然是很烂的男人,而且不只烂,还很贝戈戈。

「很贱耶!」愈听愈气愤,江心玫忍不住骂了一句,觉得这样的人简直是男性的耻辱。

恍若未闻她的咒骂,修立行静静又道:「也因为这样,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所以很早就出去打工赚钱,就算再艰苦的工作,只要报酬优渥,我都会去做;而我妈更是兼了好几份工,一路含辛茹苦的把我栽培大。」

闻言,江心玫忍不住紧紧握住他的手,觉得他的成长过程如此艰辛困苦,可却也因此造就出一个成熟干练的男人,让人忍不住为他感到骄傲。

反手握住她的掌心,修立行低声道:「直到我大学毕业那年,那个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男人也不知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竟然跑来说要恭贺我,还装模作样的给我拍了张照,说是要留作纪念,可实际上却是要向我妈开口借钱。」想到当时那男人的可憎面目,他就忍不住再次冷笑起来。

呃……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江心玫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有人可以这么无耻。「伯母借了?」

「我妈是个心软的人,纵然曾被伤害,但看在夫妻一场的分上,她还是把辛苦攒下来的一点存款借给那个男人。」谈到母亲,他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随即又沉着脸,不屑道:「而那男人在拿到钱后,再次消失无踪!」

「说真的,这种父亲……」绞尽脑汁试图寻找比较婉转的说法,最后还是宣告放弃,把话说得很直接。「不要也罢!」

「你说得没错,这种父亲确实不要也罢!」冷凝的脸终于露出笑容,随即修立行又沉声道:「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这个角色一直是长期缺席,并且充满了怨怒、厌恶、憎恨……等等负面的情绪。」嗓音带着厌恶,他至今依然对那个男人有着相同的感觉与看法。

完全可以理解,江心玫再次安慰的拍拍身旁的男人,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修立行却未接着说,反而拉着她沉默的又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又突然冷笑出声,「从没养过育过我,也没给过我一口饭吃,甚至还把我们母子唯一的栖身处给卖掉,害我们险些流落街头的男人,却在我长大成人,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一点小成就后,突然冒出来说要告我弃养,你不觉得可笑吗?」

「告你弃养?!」失声惊叫,江心玫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眸光森然,他冷声讥笑。「也真亏他有那个脸!」

是的!他如今是有了一点小成就,也有能力奉养父母,但是从没养育过他的男人,凭什么要他奉养?

如果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只要那男人曾稍微对他展露过一丁点温情,或许他还会想说对方心中是有他这个儿子的,那么他也会因为那一丁点的父子情而愿意每个月给那男人抚养费。

但是……从来没有!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

难怪他今天不太对劲,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总算明白他情绪异常的原因,江心玫从小就在吵吵闹闹却和乐融洽的家庭中长大,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疼爱她的老爸说要告她,她会有什么感觉,当下只能紧紧握住他的修长大掌,「那你要怎么办?」

眼露担忧,她觉得父子上法庭相告实在是既悲哀、又讽刺。

感受着她温热的手心,修立行脸上却露出一抹绝然冷笑。「就算那男人成了乞丐快饿死了,我还是宁愿把钱丢进水里,也不给他半毛钱。」

笑话!年轻时抛妻弃子,从来就没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凭什么在年老落魄后回来要求孩子付钱抚养?

纵然有着无法否认的血缘关系,但人与人之间又岂是只凭血缘就能盖过一切?

他从小到大的人生历程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今后也不打算把这个自以为拥有这个角色身分的落魄男人认领回来。

古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深以为然!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具有大爱精神的人,如果那男人可以抛妻弃子,不负责任这么多年,如今再回来拿他的钱,舒舒爽爽的养老,那么他又该怎么回报含辛茹苦将他拉拔大的母亲?

什么父子?他从来就不把那男人当父亲!

说难听一些,自己只不过是当年男人爽快过后,不小心落下的一只精虫罢了!

至于后来那只精虫奋力上游,幸运的在母亲体内落住,从小小的胚胎成长至如今的自己,那还真与那男人一点屁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修立行笑得更加讽刺,眼中的森然冷意益发深沉了。

「你会觉得我太冷血,连对自己的生父都这么无情吗?」蓦地,他沉沉瞅凝着她,探寻着她对自己这种想法的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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