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1 / 2)

「泼醒他。」

霸气中带着威吓的嗓音钻进楚天云耳里,她皱起眉头,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冷的水已当头泼下。

她全身泛起冷颤,抬起犹如千斤重的右手,清楚听见骨头喀的一声响,只能咬紧牙关,揉掉眼睫上的水花,然后努力张开双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同时看见好几双黑色布面靴子;再抬眼,赫见两把亮晃晃的长剑近在鼻前。

这一定是错觉!否则怎会有两把长剑恶狠狠的对着她?

「想死?没那么简单。」依然是那道低沉的男声。

我不想死呀!

她想喊,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感觉到喉咙烧灼似的痛!她的神魂无法归位,脑袋严重当机,全身虚弱到像是得了流感高烧下的瘫软。

「大哥,要不要一刀杀了他?」

另一道声音似乎带着浓浓的山东腔——或者是广东腔?总之,那两个男人讲起话来就是有很重的外省腔。

幸好她当警察的这两年来,在访查户口时,常常得跟各种不同口音的族群接触,无论是闽南人、客家人、原住民,还有那外省籍的老伯伯,所以,再难懂的腔调,她都可以听得懂七八成。

更何况那个「杀」字讲得那般咬牙切齿、清楚明白,想来这人一定是恨不得立刻把她切八段。

这让她再抬高了眼睫,终于瞄到三个彪形大汉;就只是这么一眼,她就被其中一人那冷冽且阴鸶的目光给吓得全身一缩,再度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妈呀!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如果她已经死了的话,为什么她的灵魂得不到安息?还在梦中让人追杀?

她自认生平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而且还在有了能力之后认养了两个家扶中心的小朋友,照说应该要好心有好报才对,怎么才第一次出任务就被抢匪给掐死?这下她伟大的警察梦不但碎了,还可能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只是,人都死了,还会作梦吗?

当她的意识再度回笼,耳畔出现的是一道娇俏女声。

「小林哥,你醒了吗?醒了就把这药喝下去。」

又是那种怪里怪气的腔调,幸好这个女人的声音软软嗲嗲的,听进耳里会让人身体酥软三分。只是,小林哥是谁?是在喊她吗?

她动了动双手,感觉到那僵硬和酸麻的痛意。

「小林哥,你醒醒。」

她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刺痛的双眼,灯影之下,她看见一张粉柔的小脸,头上绑着碎花布巾,两条粗辫垂挂在胸前,身上穿着暗蓝色斜衿宽袖衣裳。

难道她还在作梦?怎么这个女孩一副古代村姑打扮?

「太好了!小林哥,你终于醒了。」

那声音着实激动。她用力眨了下眼,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两圈,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

「我扶你起来吃药。」说着,小姑娘的手扶住她肩头,将她从地上扶坐起来,让她靠坐在墙边。

「……」她想开口,才发现喉咙那烧灼似的痛,让她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小林哥,你别急,你不要说话,我爹说你伤了喉咙,暂时没法说话。」

小姑娘有一双狭长的凤眼、细细的柳眉,留着两条辫子,头上系着一条碎花布巾,唇角有着明显的欣喜。虽然说话有个腔调,但是那样的软言软语,似乎让她稍稍减轻了身体上的痛楚。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板屋,四周堆满稻草……还是杂草?还有一些老旧的竹篓以及堆积如小山丘的木柴。

此时,阳光从窗缝间透泻进来,她微眯着眼,脑袋一片空白。

「小林哥,我爹说你的双手被折断了,暂时不能乱动。」

她看着眼前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古典小美人;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了,她被那个抢匪用力掐住脖子,所以她现在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声带受伤了?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这里又是哪里?尽管她想问清楚,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

既然有阳光,身边也没有牛头马面,那她应该不是变成孤魂野鬼,更不会是下了地狱,难道……她是上了天堂?

一连串疑问在她心里激荡着,直到鼻问传来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小姑娘把碗缘搁到她嘴边,她看着小姑娘那盛满担忧的眼神。

「小林哥,你把药喝了吧,大爷不是真的要你死,你何必要自刎呢?」说到这,小姑娘的眼眶湿了。

自刎?意思就是她拿刀抹自己的脖子吗?不会吧,她一向都很热爱生命,绝不会做出自杀这种事的。

低下头,她想看看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却传来剧痛。「噢……」她闷叫了声。

「小林哥,你别乱动呀!你的伤口很深,差一点……差一点……我以为你就……」小姑娘哽咽着,话说不下去了。

她看不见自己的脖子,却看见了身上灰旧的袍衫上刺目的大片血渍;身体微晃了下,她这才感觉到四肢无法动弹,要不是有小姑娘的搀扶,她恐怕又会昏过去。

「小林哥,把药喝了,这样你的伤口才会好。我爹已经把你的骨头接回去了,过几天你的手就可以动了。」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的祈求。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她想,反正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不差再死一次,于是忍着吞咽的痛苦,缓缓喝下那苦不堪言的药。

「小林哥,他们说你是奸细,是要来杀大爷的,可是我不相信。你真的是坏人吗?」

小姑娘问她,那她去问谁呀!她也是一头雾水、有满腹疑问,只是无法说出口。

「我想你和大爷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否则事情不会变这样的。」

小姑娘忧伤的表情很逼真,嘴里的药也很呛人,而她这一身古代庄稼汉的打扮,更像极了故宫展览厅里的服饰。

再也抵抗不了那昏沉的睡意,她再次陷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鸡啼、虫鸣。

楚天云被那一阵阵叫声从深沉睡眠中叫醒。

哪来的鸡?哪来的虫?哪来这么没礼貌的人?真是吵死了!

眼皮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睁开时,耳边就传来那又低又冷的声音,害她吓得只能紧紧闭着双眼,继续装睡。

「他睡多久了?」

「大哥,三日夜了。」

「杜涛怎么说?」

「说他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奇迹,那一刀已经划破他的咽喉,本该一命呜呼的。」

她拉长耳朵听着。这样的外省腔调,多听那么几次,就不再感到怪异了。

「让杜涛救活他。」

「大哥,救他干什么?这小子明明是楚家庄的奸细,他是来刺杀你的!」

阎河俯身靠近,盯着那微颤的眼睫。「我要永绝后患。」 强硬的声音突然窜进她耳中,她一吓,猛地张开眼,不意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暗眼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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