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互试探(2 / 2)

揉搓完毕后,张骞双手一合,把药丸拍成饼状,然后将手中的膏药拍在桥秉脖颈僵痛处,贴上一张麻布防止膏药蹭到衣物上。

这膏药一贴上,桥秉顿时觉得脖颈处有些发热,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发热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说明是有用的。

没想到在西汉,这简陋的膏药竟然如此有效,桥秉不由得佩服古人的智慧。

“连承兄,那咱们就起程吧,小弟我正想向你请教些事。”

“子文兄不必客气,桥某知无不言。”

两人起身,去往停马处,这次上马依然是让张骞帮扶了一把,谁叫桥秉落了枕呢。

上马之后,张骞没有直接问桥秉排兵布阵的方式,反而是先问起了他的过往。

“听闻连承兄以前是梁孝王的门客,还亲身经历过七国之乱,这履历可够硬啊。”

“子文兄说反了,是先经历了七国之乱,后成为梁王殿下的门客。”

“哦?”张骞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么说来,是连承兄在梁国立过功,才被梁王看中的吗?”

张骞驾着马,一边颠簸一边回想,然后豁然开朗,有些激动地问道:

“连承兄是不是参与过当年梁王和太尉周亚夫攻打吴楚联军的战斗啊,我听闻当时周太尉岿然不动,奇袭吴军粮道,而后瓦解了吴军的攻势,最后大败吴楚联军!”

桥秉有些惊讶,这些事情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都记不太清了,况且无论是当年拜为其门客的梁孝王还是太尉周亚夫,都已经过世了。

张骞倒是记得很清楚,而且貌似之前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

“连承兄可是领兵攻打吴楚联军的将领吗?可曾见过周太尉的英姿!?”

桥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子文兄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见过周太尉呢?而且那时我也才十五岁,又怎么能够领兵打仗?况且,对战吴楚联军也与我无关,我只是当年受人嘱托,将胶东,胶西,淄川三国联军进攻齐国临淄城的情报传递回都城罢了。”

“原来如此。”张骞听罢,脸上也没有多么失望,“连承兄也是胆识超人,那既是这样,想必连承兄带回的情报起到了关键作用吧。”

桥秉听后,赧然一笑,羞愧地说道:“本来是给到梁王殿下这个情报,殿下也向前线的张羽将军发令去支援齐国,结果却是栾布将军心照不宣,往齐地的边界行军,使得三国联军退回各自的地盘,解了这临淄之围,我的情报,最后也没派上用场。”

“就算没派上用场,连承兄也是为国事而奔走,只可惜现在没酒,若是饮酒我定当敬君一觞。”

桥秉也想谢过张骞的勉励,但奈何转不了头,只能作罢。

行路至此,日头渐起,这气温也慢慢变得燥热起来。

“连承兄,作为梁王的座上宾,必然是在群英荟萃之中,比如那韩安国,张羽将军,连承兄可曾见过?”

韩安国确实见过,后面据说梁王那边还发生了一些事,有一次貌似还挺严重,都是由这位韩大夫处理的,梁王刘武的确极信任这位大臣。

当时桥秉带回的情报时,韩安国就在睢阳大营,并在之后的庆功宴会上赞赏了他,但当时桥秉年纪太小,所以二人也没有太多交集。

至于另一位张羽将军,貌似一直在梁国边境任职,未曾见过。

桥秉将这些如实告知,张骞听后,仍不放弃,终于表露了真正的意图:

“那连承兄,私下里可曾学过用兵之法?”

原来使君这是在试探我啊,想知道一些军事相关的东西。

怪不得一提到周太尉和韩安国就如此激动,看来他自己也很向往横刀立马,建功立业。

只不过桥秉前后两世,在军事方面都算是一窍不通。

本来作为宫中卫尉丞或许还需要培训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就在上任后匆匆十日,便被新皇叫去护送使君,根本没来得及了解什么兵法。

可能就稍微知道点三十六计之类的,可是这些东西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整不明白,能说得出口吗,怕是要闹笑话。

桥秉略作思索,然后对使君说道:“桥某对兵法的理解只停留在兵书之上,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张骞一边点头一边思考,表示赞同。

“所以桥某未带过兵,就不在子文兄面前夸夸其谈了,”

张骞表示理解,但“夸夸其谈”这个词语好像没听说过,张骞将之理解为随便谈论。

“不过,桥某略懂一些狩猎之法,还能辨识方向。”

“哦?”

张骞一听,又开始好奇桥秉所说的辨识之法。

此时,日头以至高处,不比昨日高温难耐,但从昨夜至今日清晨一直穿着厚实衣物未曾脱去,令桥秉和张骞感到有些闷热。

队伍中的众人皆是如此。

桥秉于是提议道,先休整片刻,让队伍脱去厚衣,再接着上路。

张骞同意。

停下队伍后,张骞吩咐甘父收走众人的厚衣放回辎车,并把桥秉和自己的衣物交给他。

甘父走后,桥秉提议两人下马。

张骞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子文兄不是好奇那辨识方向之法吗?我可以教你一个。”

桥秉下马后没急着讲怎么辨认,而是在四下找寻着什么。

终于,桥秉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教具”——一条枯干的树枝。

然后搣下这根树枝的枝杈,把这根枝杈指向前方,问道:

“子文兄,这个方向是咱们行进的方向吧。”

张骞不明白桥秉在做什么,但他十分配合。

“方向基本无误,可连承兄这是作何?”

桥秉再将树枝搣下一指长,说道:

“子文兄知道日晷吗?”

“日晷?好像未央宫大前殿门前就有一个吧,可那是计时用的,如何能辨认方向呢?”

桥秉先将第一根枝杈保持方向放置在地上,然后将一指长的枯枝直立插在沙砾地上,距离刚才的枝杈大概一步距离。

一指长的枯枝在阳光下,拉扯出一个较短的阴影,桥秉在阴影的端头用指头在沙地上戳了个洞,相当于做了个记号。

到此为止,张骞依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桥秉起身,将剩下的树枝折成两段,拿在手中。

“想要辨别方向还需些时间,此地暂时无风,不担心地上的记号被吹拂,”

张骞听闻,若有所思。

“子文兄,刚才谈论了我这么久,不知子文兄的经历几何啊?为何会响应陛下的号召做使者前往西域?”

你试探我,那我也试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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