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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一下,隐莲指着那个盒子,“那里面是什么?”

“是沉香。”

“沉香?”隐莲呆了一下,蓦地叫道:“南海的沉香?”

璃月点头。

“沉香是疗毒治伤的圣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可以……”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沉香,明明可以救他……明明可以让他活下去。

他拿着沉香,却让她送去救别人。

“璃月可以死,伯琮却一定要活着。”璃月淡淡地说。

“那个人,”隐莲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你很好的朋友吗?”她自然知道,他自幼父母双亡,根本就没有任何亲人。

她清晰地看到,璃月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漾起温柔之色,唇畔露出浅浅的笑意,“是……朋友……”尾音消失了,他猝然扑倒在地上,手上还举着那个盒子。

迟疑一下,隐莲走过去,推推他,“你死了吗?璃月!璃月!”他并没有死去,但是呼吸已经很微弱,细若游丝,好像连着生命的那根线随时都会断裂。

然后,她吃了一惊。他的伤势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很多,青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他刚才跪倒的地面,也流淌了一大摊殷红的血,刚才被宽大的袍服挡住了,她才没有看到。

流了那么多血,他真的是死定了。

不过,居然还念念不忘救另一个人,还不肯告诉她摩羯的下落,他还真是,固执得可以。

隐莲拿起盒子,有一瞬间的迟疑,要不要帮他呢?要不要去救他那么想救的人呢?

其实,心底最犹豫的,是沉香,也可以救他的命。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掉吗?虽然,那么那么的痛恨他,可是,就这样看着他死掉,还是未免有些不忍。

眼睁睁看着一个可以救活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这样的事情,隐莲还从来都没有做过。

良心和怨恨在她的心中拉锯般撕扯着。

远远地,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几乎转瞬之间,漫天烟尘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已经一声长嘶,伫立在面前。

月光如银如练,马上的男子金盔铁甲,面如冠玉,卓然而立,宛若神祇。他翻身跃下马,一把抱起璃月,讶然叫道:“璃月!璃月!”

璃月眼眸紧闭,清冷的月光下,脸色惨白如纸,溅着点点斑斑的血渍,说不出的凄厉,说不出的诡异。

蓦地抬起头,男子一双眸子凌厉地看着隐莲,“你是谁?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有本事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我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人,你是他的朋友吗?”隐莲微颦娥眉,只是三年没见,璃月居然结交了很多朋友吗?可是,交朋友似乎并不是璃月的性格,她一直以为,他是那种直到老死,都只会冷眼看红尘,生活在属于自己世界里的人。于是,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璃月,不了解这个和自己曾经共同度过十年岁月的男人。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了解他。但是,这样全然陌生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很不快。

男子颤抖着手指,轻轻揩拭璃月脸上的血渍,动作小心翼翼,无限温柔,无限怜惜,眼睛中溢得满满的都是浓浓的关切,声音悲怆愤懑:“璃月!你这个天字底下最大号的笨蛋!你这个天字底下最蠢的傻瓜!你早就算到了吗?你当然已经算到了,你本来就是最好的术士,你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知道自己不可能带着沉香平安回到临安,所以才会叫贞元通知我今夜务必要来古桥镇。你也知道贞元那个傻小子,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照做,绝对不会多问一句,可是,你就这样死了,你叫我们怎么办?”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璃月,我们是兄弟,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贞元要被鬼差抓走的时候,你不惜逆天改命,也要救他。伯琮每次有难,你总是第一个出现。为什么你有了危险却不肯告诉我们?为什么你总是自己一个人承担?”泪水终于从他的眼角滑落,“我知道你想要救伯琮,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救他,你说过,只要他活着,就能拯救很多人,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比你重要,我可以为了他们去死,但是,我绝对不要你死!璃月!如果你敢死掉,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就算是上穷碧落下入黄泉,我也一定要把你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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