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志的传承(2 / 2)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押送凌绝回京都,你都干了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护驾有功,我早把你砍了。”

王乾一脸委屈,摸着伤口现在还疼的要命。

“我也不想啊,殿下,谁知道半路杀出两个瘟神来,那壮汉一锤差点没把我锤死。嘿嘿嘿,可我哪怕要死了,第一时间也是先想到殿下的安危,马不停蹄就往殿下身边赶,还好是给我赶上了。”

王乾牢骚还没发完,远处十几名‘天圣教’弟子带着几辆马车过来。

“大长老,我们在外围发现几辆可疑的马车,里面抓到几个鬼鬼祟祟之人。”

‘天圣教’大长老‘赫连东苍’陪同赫连明宣和王乾一同过来查看,这一看之下王乾就乐了。

“呦呵,这不是未来的城主凌庸吗?怎么一家人跑这来了,这是打算去哪啊?”

凌庸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子女儿四人走下了马车,朝着众人行礼。

“三殿下,王副统领,我正打算带着妻儿去他们外婆家探亲,却不知惊扰了殿下,还望恕罪。”

赫连明宣一脸疑惑。

“探亲?你没有被发配吗?”

凌庸有些错愕。

“发配?我不明白殿下说的意思。”

赫连明宣见他确实不明白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了下凌庸身后几辆马车的车辙都压的很深,好像装了不少货物。

“算了,不说这个,你探亲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弄得跟逃命似的。”

王乾一脸猥琐的看着凌庸的老婆,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着。

“我看他就是在逃命,就他干的那点事,凌月城的人能绕了他?”

凌庸把自己老婆挡在了身后,对赫连明宣说道:“我的确是打算带着他们去那边长住一段时间,殿下交代的事情,我都替殿下办妥了,还望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赫连明宣听着有些想笑。

“你也配求我?你以为你替我办了那点事,就能在我眼里算个人了?你还不如凌绝那条蛆虫呢,至少他有爬行的勇气。赶紧滚吧,你的呼吸令我感到恶心。”

凌庸知道现在的形式,只是陪着个笑脸说:“殿下说的是,在下连狗都不配,我们就不叨扰殿下的清静了,我们马上走。”

正要上马车,王乾却直接拦在了他们面前。

“别,别走啊,我看你家娘子也有些累了,不如我带她去边上歇息一会,稍后再走。”

凌庸看着不怀好意的王乾,立刻朝赫连明宣跪了下来,拉着赫连明宣的裤脚。

“殿下,凌庸多少也曾帮助过殿下,不求赏赐,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家人。”

赫连明宣一脚把他踹开,被这等低贱之人触碰裤脚,他感觉受到了强烈侮辱。

“低贱的狗奴才,我的衣物也是你这种肮脏卑贱之人能碰的吗?上次喝你的茶差点没让我吐掉,本来还打算等押送完凌绝再杀你,不料让你逃过一劫,现在还跑来送死。”

“王副统领,你要是喜欢的话,你慢慢玩吧,记得拉到远处,本宫还想好好休息一下。”

王乾一听此话,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他这建安风骨,魏武遗风,也不知道在哪传染的,不爱少女就只好人妻。

“好勒,殿下。”

王乾一把抓过凌庸的老婆,抗在肩上,不顾凌庸和他儿子的阻拦,直接就朝远处的草堆走去。

凌庸想要拔剑却被‘天圣教’弟子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被王乾蹂躏。

面对这一幕赫连鸿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心中,天下的一切都可以供皇室取乐,这符合他心中的‘天道’。

见赫连鸿海不为所动,大长老‘赫连东苍’也只是简单吩咐几句看好凌庸等人就走开了。

远处传来凌庸老婆无助的哭喊,和那草堆里不断飞出的衣物。

凌庸不停的恳求着半躺在座椅上的赫连明宣,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赫连明宣对凌庸的哀求感到异常烦躁,他抓住了一名‘天圣教’弟子的衣领。

“你们去把他舌头割了,带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长得跟乌鸦一样。”

“是,殿下。”

随着一声闷哼,凌庸的舌头被割断在地。他的儿子和女儿被吓得不知所措,嘴里只知哭喊着爹娘,却什么也做不了。

失去舌头的凌庸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满口的鲜血差点将他呛死。长期深处凌月城,在凌绝的保护下他完全不知道这世间的‘恶’究竟可以到什么程度,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连‘蝼蚁’都算不上,没有实力的他祈求起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他人即兴取乐的玩具。

他对皇室卑微了一生,没有换来皇室的怜悯,反而让自己的家人沦为皇室的玩物。他双眼充满血丝,想要去和赫连明宣同归于尽,却别人死死的踩住了头颅,脸被埋进了黄土动弹不得。

大长老‘赫连东苍’没有去理会趴在地上的凌庸,倒是被他旁边的小女儿深深吸引,他走到赫连鸿海身边轻语。

“你看那女孩,倒是生的清纯干净,她的血液应该是‘老祖’喜欢的。”

赫连鸿海闻言认真瞧了一眼,捋了捋胡须。

“确实是纯净之体,道法天然,其血也应当纯正,带走吧。”

“是,教主。”大长老‘赫连东苍’微微点头,对着身边的两名弟子使了个颜色。

两人在征得赫连明宣同意后一刀结果了凌庸的儿子,又把他女儿捆绑进轿内,封锁了起来。一只琉璃瓶从她女儿的身上掉落,里面是一只小虫子在啃食树叶。

凌庸儿子的血液顺着黄土流进了凌庸的嘴里,死去儿子的鲜血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挣脱开束缚,发疯式的超赫连明宣奔去,只可惜才跑到半路就被大长老‘赫连东苍’连续几剑挑断了手筋和脚筋,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了路边。

赫连明宣用手挥了挥鼻子前面的灰尘,难掩厌恶之情。

“扔远点,扔远点,什么东西,让本宫雅兴全无。”

这时边上的王乾正好从草堆里走了出来,提了提裤子说道:

“这娘们挣扎的厉害,我还没爽够,她就死了,真是无趣。”

赫连明宣伸了个懒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准备继续启程。

“死了就死了,几个贱民而已,没什么好玩的。”

人马散去,现场只留下口不能言脚不能走手不能握的凌庸卷缩在地上,他想要去替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收尸,却只能靠手肘撑着地面慢慢爬行,这一路都是碎石头,他手肘的血肉一路被磨没,都能看见两条森白的人骨。一直到深夜才勉强把两人的尸体用泥土掩盖,不至于曝尸荒野。

在月色的照应下,地面的血渍反射着光亮,只是这些光亮与无尽的黑夜相比太过微弱,没人会发现。凌庸瘫倒在地面,已经管不了北境夜晚的苦寒,任由风霜在侵蚀。平躺在地上的他望着天空的明月,洁白的月光在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中变成了红色。昨夜还在为自己城主大计悠然赏月的他,今夜却是家破人亡的离殇。

深秋的夜晚北境又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在他眼珠中一片片旋转着落下,一层层把地面的血渍覆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渐渐地被白雪淹没。就在他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他猛然坐了起来,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生死未知,自己还不能就这样死去。

可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和自己残缺的身体,什么也没有,仿佛他已经被这世间所抛弃。他对着天空怒吼,没收到一点回应。他用膝盖跪在地上一步一跪的走着,女儿的安危在支撑着他前行,在跪了一段路后,他看见了一双女人的腿,目光往上移看到一条绿色纹身手臂,手里正拿着一颗药丸。

“怒气够,杀气也够,就是身体有些弱,不过给我当药人倒也合适,呵哼....哼....”女子阴笑着对凌庸说着。

现在的凌庸已经是心如死灰,除了寻找女儿找赫连明宣报仇,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去关心,他绕开了女子,从旁边继续跪着前行。

女子背后走出一壮汉,是手持双锤的‘蛮山’。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庸。

“不是吧,‘绿舌吻’,这你都看得上,你可真不挑食啊。”

‘亲一酥’一脚踢在‘蛮山’屁股上。

“滚你的,要不是你只知道吃吃吃,我们至于耽误行程,在这荒郊野岭露宿吗?你快去捡些柴火来,老娘现在冷的很,不像你这皮糙肉厚的。”

‘蛮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默默的去收拾起了柴火。

‘亲一酥’看着还在跪着前行的凌庸,药丸在她手中扔起又接住,不停的重复着。

“喂,我说跪着的这位,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去,但你这个样子我想什么也做不了,我这有一颗药丸,吃了以后可以让你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凌庸停下了膝盖,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像毒蛇一样的女人。

“这么好的药,你自己怎么不吃。”说完扭过头又跪着前行。

对于凌庸的嘲讽‘亲一酥’倒也不生气,只是拿着药丸在手里转动了几下,像看宝贝一样的打量着。

“这是老娘炼制了十几年的天下至毒,里面有我培养了好几十代的蛊虫,它们每一条都是吞噬了无数同类存活下来的精英,一共三千七百五十六条,现在它们都在这药丸当中沉睡着。只等一个有缘人愿意把自身的血肉奉献给它们,它们就能爆发式增长,给‘主人’提供无可匹敌的力量。”

‘亲一酥’边说边欣赏着手里的‘杰作’,却不料凌庸已经向她伸出了残缺的手掌。

“给我。”

‘亲一酥’被他这份决绝引发了极大兴趣,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主动献身给她这‘宝贝’的,她立即把‘蛮山’叫了过来。

“大个子,赶紧把篝火点上,老娘让你欣赏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品’。”

‘蛮山’最喜欢看热闹,一听到有这好戏,双锤一敲,火星四射,把篝火瞬间点燃。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凌庸接过了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就吞了下去。

药丸在他胃里瞬间炸开,他的脸部变得极度扭曲,数千条虫子咬穿了他的胃部在他身体内乱串,带动着表皮的血肉不断地凹凸起伏。他原本断掉脚筋的双腿直接站了起来,四肢和身体在不断地肿胀,一直在扩大,直到长至比‘蛮山’还高出一个头才停下。此时他的血肉全部变成了暗紫色,一条条犹如藤蔓般的血管缠绕在庞大的身躯之上,身体所有的伤口全部复原,无可匹敌的力量贯彻全身,如同树干般粗壮的手臂紧握双拳,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身上紫气腾腾,凌庸彻底变成了一具由数千条蛊虫控制的药人。

‘蛮山’看得津津有味。

“有意思,有意思,我说‘绿舌吻’,哦,不,我应该叫你姐。我说姐,你弄的这大块头,除了大还有别的本事吗?”

‘亲一酥’靠了过来,抚摸着‘药人’身上的肌肤,嘴里不禁感叹。

“完美,完美!真是完美的杰作!想不到第一次肉体试炼就取得如此成。大个子,我这药人的力量虽然没有你强,但有一点是你不具备的,那就是‘不死不灭’的能力。呵哼哼哼哼....”

‘蛮山’有些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不死不灭’的生物。

“姐,我可不信什么‘不死不灭’,要不让我给他来上一锤?”

‘亲一酥’伸手示意“随便”。

‘蛮山’也不客气,直接抡起巨锤朝着药人的身体就是一锤,药人躯体虽然强悍,但面对绝对力量的一锤,也没能顶住这一击之力,被锤飞到几十米外,胸口直接裂开成两半。可很快里面就伸出了很多细长的虫子,把两半躯体重新‘缝合’,药人又站了起来,走回了‘亲一酥’身边。

看着完好无损的药人,‘蛮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力量,虽然不是全力一击,但这一下也不是人力所能抗,眼前的药人竟然毫发无损。

“姐,你这大块头是什么做的,这都锤不烂。不过刚刚那锤不算啊,这回我要认真来一锤了。”

‘亲一酥’推开了他,给了他一个死一边去的眼神。

“别玩了,他的躯体和意识被我精心饲养的蛊虫占据,这些蛊虫无论断成多少节都能重新复原,它们会让这躯体永恒不灭。经过我的专门训练,它们会根据我的内力牵引行动,从而控制整副躯体。只需不断地用毒药喂养,这躯体会越来越强,呵哼哼哼哼....呵哼...”

‘蛮山’听她这么一说,打起了这药人的主意。

“姐,我看这大块头跟我倒有几分缘分,不如送给我当跟班吧,帮我扛扛猪肉什么的倒是不错。”

“滚!!!”

夜幕下‘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蛮山’在烤着猪肉,‘亲一酥’用‘药人’粗壮的手臂挡住了飘落的雪花,在摆弄着她的药罐,‘药人’虽然躯体被控制,但好像也在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

.....

.....

.....

武国北境。

一处荒山。

比起他们的悠闲,‘素萤’几人就显得艰难得多了。

他们一路上都在躲避朝廷的眼线,大路小路都走不了,只能翻山越岭走山路。‘小蝶’一路上抱怨个不停,把朝廷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听得凌毅,素萤,阿四三人耳朵都起茧。

不过山路也确实难走,加上又是夜晚,只能借助月光前行,到处都是烦人的枝条和昆虫,只能靠素萤在前面用剑开路,走了一天也没见到一户人家。几个人虽然都有武功底子,但此刻也是又渴又累。

‘小蝶’轻声走到凌毅身边,在他耳畔轻语。

“少主,你去跟夫人说说,让她停下来歇息一会呗。”

她的‘轻声’并没有瞒过素萤的耳朵。

“再往前走走,我记得唐军师家就在前方的山坳里,之前他请过我们去他家做客,毅儿你还记得吗?”

凌毅用长枪挑走了一条菜花蛇,又弹走了阿四身上的一只蜘蛛。

“娘,我是记得去过唐军师家,可那时我们走的是官道,现在这荒山野岭的只能靠方位辨别了,我也记不起是哪个方向。”

阿四拿过了小蝶身上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山里的地形。

“少主记不住,小姐肯定不会记错,‘虚空剑宗’的基础功夫就是方位感识,在达成无妄虚空境界后才能根据方位破空杀敌。”

小蝶见阿四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调侃的问他:

“四叔,夫人这些年一直隐藏武功,你不会也隐藏了吧?露两招给我看看呗。”

阿四折断了几根拦人的粗壮树枝。

“我不会那些杀人的技艺,我自幼就陪在小姐身边当剑仆,只能学习‘虚空剑宗’的防御法门‘守山决’,这个剑匣就是我的武器。”阿四敲了敲背后的剑匣。

阿四一直都是这样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在凌府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喊过累,有事做事,没事就帮别人做事,府里的下人倒都挺喜欢他。其实在‘虚空剑宗’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在女‘主人’出嫁后,剑仆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但阿四却从未离开,也没有娶妻生子,就这样一直陪在素萤身边。

小蝶就和他完全不同,每天都是叨叨个没完,有事就偷懒,经常塞给阿四,与其说是素萤的贴身丫鬟,倒更像是她调皮捣蛋的小女儿。每天不是在玩耍就是在玩耍的路上,日子过的悠闲快乐。只是现在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连续的奔波劳累放在平日里对于凌毅来说倒是无关痛痒,现在的他走了这许久的山路,胸口也开始变得火烧火燎,伤口虽然被薛神医处理好,但炎帝留下的赤炼火种还残存在他体内。时不时的发作让他的步伐变得艰难沉重。

两人都有些坚持不住的迹象,小蝶刚想喊,素萤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前方的山坳当中发现了一缕火光。

“到了,找到了,就在那,没有走错。”

小蝶一个箭步直接冲到最前面,看着山坳里的火光,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抓着素萤的衣服激动的说道:

“夫人,我们总算可以歇息了!我这胳膊腿都快走散架了。现在我宣布我来当开路先锋!夫人好生歇着。”

说完就拿过素萤的宝剑急匆匆的砍起树枝和荆条来。

经过她这一番‘卖力’的苦干,没过多久四人就来到了山坳里的一个牌坊前,上面写着‘唐家寨’。

深更半夜,寨子深处依然能听到喧闹以及乐器演奏的声音。

这地方虽然深处山坳,人家倒也不少,随着四人的深入,起码有百十余户,墙壁上挂满了晒干的腊肉和鱼干,门框上都贴着一种像是白狐的神兽。青石板的街道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不见灯火。四人只好寻着声音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空旷的场地,发现中间燃烧着像塔楼一样高的篝火,边上围满了男男女女,女孩都带着白狐面具,在男人面前唱歌跳舞。

乐器敲打着欢快的节奏,让小蝶都忍不住想要跟着舞上两下,突然一个藤球滚在了她的脚下,她弯腰捡起,前方一个小女孩在胆怯的看着她,原本欢快的音乐也停了下来,篝火旁的众人被他们四人吸引,为首的老者带着几名精壮的汉子前来查看。

短暂遮盖月色的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落在素萤绝美的脸上,为首的老者一眼就认出了她。

“凌夫人!?”

“是我,叔公。”素萤抑制住眼中的泪水回答。

老者快步走了过来,握住素萤的双手,心中激动万分。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望叔公了,这么晚了,这几位是?”

素萤跟他一一介绍,不过期间并未提起凌月城之事,只是说自己带着凌毅回娘家住段时间,刚好路过这里,就来看望。

“可是受了欺负了?你要是受欺负了就跟叔公说,叔公可不打断凌家那小子的腿,别以为他是城主我就不会揍他!”

老者检查了一下她的脸和手,生怕她哪里受了什么伤。

素萤扶着他往篝火边走去,并把小蝶手里的藤球拿给了小女孩。

“叔公不必担心,我就是有些想娘家了,想回去看看,这夜晚的风大,叔公别着凉了,你们这是在举行‘白狐夜宴’吗?”

“是啊,今天寨子里举行‘白狐夜宴’,青年男女都过来了,他们可以在这里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话说毅儿还没娶亲吧,若是不嫌弃啊,寨子里看上哪家姑娘了,直接和叔公说。”

‘素萤’拍了拍凌毅身上的树枝树叶。

“叔公说的哪里话,寨子里姑娘各个水灵,又识大体,毅儿能娶上那是他的福气。不过这小子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棒,男女之事还未开窍呢。倒是阿四一把年纪了还未娶亲,只怕是寨子里没有女孩看得上他了。”

两人的对话被阿四和凌毅听了个真切,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小蝶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老者说道:

“是啊,太叔公,你们寨子里的姑娘赶紧给他们介绍介绍,他两都急得很,呵呵。”

老者打量了一番阿四,长得倒是沉稳有力,就是年纪稍大,不过也并无太大妨碍。

“看上去倒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有凌夫人做主,定也不会亏待谁家姑娘,不如拉着他们一起参加我们的‘白狐之夜’吧,一切的缘分呐,就交给年轻人自己。”

‘白狐夜宴’是‘唐家寨’的传统节日,相传他们的先祖在饥荒年代饿死了不少人,是一群白狐在深夜给他们送上了食物,让他们度过了危机,后来白狐也成为了他们的神兽,每年的今天都会拿出大量的食物祭祀,青年男女也会在这一天寻找自己的伴侣,求一个好兆头。

素萤带着阿四,凌毅和小蝶几人围坐在篝火旁,欣赏着音律和舞蹈,欢快的旋律在一点一滴的冲刷着白天凌月城经历的悲惨事迹。

素萤看到老者时好几次欲言又止,她口中的‘叔公’是军师唐旭的父亲‘唐寅’,他也是唐家的族长,这些年他一直以自己儿子能成为凌月城的军师而骄傲,还有他旁边的小女孩‘唐心’,是他的曾孙女。素萤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小女孩在跟他们几人玩熟了后,直接坐在了素萤怀里,凑到素萤耳边悄咪咪的说“我在等太爷爷祭祀结束,这样就可以吃好吃的了,嘿嘿”。

素萤搂抱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时不时扭过头去擦干,她将小女孩的小手捧在手心。

“好啊,那我们先等着,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小女孩侧着头想了想。

“有鸡肉,鸭肉,还有鱼,还有兔子,还有.....还有....反正好多好多就是了!”

“这么多呀,那你这小肚子装的下吗?”

小女孩趴到了素萤的耳朵旁。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我藏了好多食物在冰窖,等着爷爷回来吃,他吃的老多了。”

素萤的一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滴落在小女孩手上,她仰头看着素萤。

“姑奶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素萤赶忙擦掉了眼泪,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我哭...我哭是因为...是因为....凌毅!你干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赶紧去给我找个媳妇回来!我哭你凌毅叔叔还没娶亲呢。”

小女孩灿烂一笑,看着不知所措的凌毅。

“哦,那待会我来告诉姑奶哪个姐姐最漂亮,你就不用担心了。”

小蝶凑了过来,苟着身子问小女孩。

“有我漂亮吗?嗯?”

小女孩一时被问的有点懵,看着小蝶直勾勾的眼睛,吞吞吐吐的说着:

“都....都漂亮....小蝶姐姐和她们都漂亮。”

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有阿四呆呆的坐在那,擦拭着手里的剑匣,好像对这类‘牵红线’的活动并不感兴趣。

随着祭祀舞蹈和仪式的结束,一盘盘美味佳肴也端了上来,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几人,看着这一盘盘美食,比小女孩还馋。

小蝶更是毫不顾忌淑女形象直接拿起一个大鸡腿就啃了起来,边啃还不忘催促凌毅快点吃。围坐在边上的汉子看着身穿绫罗绸缎却狼吞虎咽的两人有些目瞪口呆。

老族长笑呵呵的端来两壶美酒,放在了两人桌案上。

“吃饱了,喝点酒,好下肚。”

小蝶和凌毅两人边吃边说着谢谢,凌毅现在的吃相虽然比小蝶好一点,但也绝算不上文雅,不过他坐在那玉树临风的样子倒是吸引了很多戴着白狐面具女孩的注意,她们纷纷围了上来要拉着凌毅跳舞。惹的边上那些精壮汉子都想过去和他‘友好’切磋一下。

素萤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受欢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不由的触景生情,要是凌绝在该多好。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几杯酒下肚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人,现在的她只想保护好凌毅,保护好凌绝在这世上意志的传承。

看着凌毅喝口酒都到不了嘴里,老族长过去帮他解了围。

“姑娘们,先别急,等我们的勇士们举行完‘角抵’比试之后,你们再挑选不迟。”

一声锣鼓响起,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壮汉走到了人群中央,姑娘们也回到了原位,‘白狐夜宴’的重头戏‘角抵’比试上演了,这是一场几乎无规则的摔跤比赛,规则也很奇特,参赛的人全部一起上场,摔到站不起来,或者自愿退场的人就算输,这完全是一场耐力的比拼。姑娘们会观察哪些汉子被摔的比较多,哪些汉子摔翻别人比较多,以此来判断这汉子是强还是弱。若是能抗住几人的抱摔还不倒的,会引来姑娘们的阵阵喝彩。

凌毅被小蝶一脚踹到屁股上强行上场,阿四也在素萤的‘威胁’下无奈走到人群边上,就这样一场耐力和力量的混乱比拼开始了。凌毅本就有伤,他不想动用武功去‘降维’打击这些壮汉,只能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任凭别人摔打,姑娘们一个个都看好的凌毅被人摔来摔去,看得她们直摇头,心中对这个‘羸弱不堪’的男人已有评判.....小蝶也放弃了为他加油,连素萤都有些看不下去,差点不想认这个儿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凌毅就被人摔出了场外,他无奈爬了起来坐到桌边继续喝酒,小蝶往边上挪了挪深怕别人以为他们俩认识。倒是阿四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的样子被好几名壮汉掰扯了半天都没摇动,姑娘们纷纷为他喝彩,小蝶兴奋的站到了桌上大喊“四叔好样的,四叔无敌!四叔...”凌毅拉了她几下都拉不下来。

一场热血沸腾的摔跤比赛最终以阿四的‘原地不动’取胜。身边的壮汉一个个累得够呛,都对阿四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他才是‘真男人’。姑娘们也投来仰慕的目光,这种像山一样的男人,才值得她们托付终身,至于凌毅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在她们这是要被唾弃的....

凌毅倒也无所谓,自顾自的喝酒吃肉,在他心中,看到百姓们玩得开心就很满足,这是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守护’观念,总是守护这守护那,守护身边的一切,只是现在的他确实还不够强,无法去完整继承父亲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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