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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大房这两兄弟,她的心境就很是复杂。身为储家辈份最高的人,她最寄予期待的自然是嫡出的孙儿储仲孙和储季孙,然而这两个小子请安送礼的功夫是做足了,偏偏做事不长进,只能分个小店铺打理,且大的爱钻妓院赌场,小的呆头呆脑,储家反倒全靠储孟孙在撑着,即使她无法打从心里真正认同这个庶出的孙子,但他事业确实做得有声有色,无从挑剔。

可是情份上,天天见面嘘寒问暖的这两兄弟,又占了是嫡孙的优势,比起几乎以商行为家,一个月难得见一次面的储孟孙,确实是要亲近得多了,他们说的话,她也比较听得进去。

「奶奶!仲孙和季孙来向您请安了。」储仲孙欲上前磕头,眼角余光瞥见弟弟还愣着,便暗自拐了他腰际一记,示意他一同跪拜。

「免了免了!早上不是请过安了?没事你不会来找我,说吧,这回你们俩又惹出什么事了?」储老夫人心想,如果又是闯了祸要赔钱之类的事,数目小就着着他去,数目大的再找人摆平便是。

「奶奶,这回不是我们的事,是大哥的事!」储仲孙不再嘻皮笑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孟孙?他会有什么事?」三个孙子里,最不需要操心的就是他了,她完全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近,东市里都在讲,大哥和一名女子走得很近——」

「那有什么了不起?」储老夫人不耐地打断他,「你天天和平康坊的姑娘混在一起,谁能近得过你?」

被这一训,储仲孙有些拉不下面子,便使个眼色给弟弟,储季孙这才讷讷地开口,「不,不是这样的,奶奶,那女子不是平康坊里的冷伎,而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她和大哥相当暧昧,言语暧昧,动作亲密,这都是二哥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

「有这回事?」储老夫人皱起了眉,「我可是看中了你们黄世伯的大千金,他若是玩玩也就罢了……」

「不是玩玩啊!」储仲孙连忙加油添醋。「那女子将大哥迷得团团转,大哥甚至让她当总行的账房,连出门谈生意都带着她。奶奶,你说万一大哥昏了头,让储家这么大的基业都落到那女人手里怎么得了!」

这番话直接切中要点,令储老夫人心一惊,用力拍了下刻着雀鸟的扶手,「这怎么可以?不行!储家让庶出的子孙掌权,已是违反祖例,要是被人骗走还了得?我得阻止这件事!」

「可是大哥和她正打得火热,恐怕不是奶奶你传句话就能阻止的呀!」见祖母信了,储仲孙打铁趁热。

「那你说怎么办?」虽说自己老伴一手建立的商行,是在孟孙手上茁壮的,但毕竟是家业,最后也不见得要让他的孩子继承,更由不得他因一个女人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奶奶,孢儿倒是有个方法。」早就拟好的计策,储仲孙不慌不忙的提出,还颇有些得意。「下个月中恰好是奶奶您的寿诞,要不就以此为由,邀请一些人到家里来作客……」

「我明白了。」储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点就通。想到那天可能出现的情况,脸上不禁浮现冷笑。「就让我来会会那姑娘吧!」

轻扫黛眉,唇点朱红,额间贴着桃花钿,梳着望仙髻,还簪着朵牡丹,身着粉红罗纱大袖礼服的秋声出现在储孟孙眼前时,那耀眼的光采,让他惊艳得险些忘了呼吸。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千古名言用在秋声身上贴切到了极点。

一旁的随侍及管事们见到这平时朴素调皮的女娃,在换了一袭衣服后居然能有这份派头,也是啧啧称奇。

储孟孙觉得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便一语不发携着她的手助她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然他的反应却让秋声误会了,令她直至马车起程前往储府了,还是坐立不安。

「我这样……很奇怪吗?」她不自在地摸摸额间的花钿。不知道有没有贴歪?

「不会。」他简单回答。 「那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也、也不看我,害我、害我很紧张。」穿着这身衣裳让她觉得自己彷佛也高贵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怕坏了这份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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