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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映红奔波了大半天也累了,等旬贲虎安排好她歇息的地方,她弄了些热水稍微把自己打理了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可也不知道是床太硬还是怎么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是旬贲虎抱着她赶路的情景,就是他柔声哄着两个弟妹睡觉的画面,偶尔也会冒出因为把屋子让给她,他一个人独坐在屋外守着火堆的背影。

杜映红很不想承认,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她就有点被这个莽汉打动了。

一开始只是因为无聊得很,想逗逗这个一次次拒绝她的男人,之后又跟他较起劲,可这一路他默不作声的关注,加上刚刚对弟妹们体贴的照料,一幕幕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印在她的脑子里了。

她缩在被子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或许他也知道她说不出口的话,刚刚才会对她说,明日一早如果她想离开的话,他可以先送她回镇上。

她没有直接点头答应,或许是因看着这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太过可怜,才会一时开不了口。

只不过她好不容易从京都脱身,可不是要让自己做个滥好人的。

这世上可怜人太多,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娘子,没有那么多能耐,能够看到一个就帮一个。

可看着那几乎病得不成人形的梅娘,再加上两个孩子和旬贲虎身上那补丁再补丁的衣裳,心里那一点柔软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真的就这么视若无睹。

沉默了半晌,她捏着身上又厚又沉却完全不保暖的被子,瞪大了眼睛,在心里说服自己,或许她可以帮点小忙。

比如……比如她贴点银两,帮他们这一家子找个不多话又愿意帮工的婆子,还有这被子,她也让人重新打了新棉花吧!这样入冬之后也可以少添点煤炭柴火,旬贲虎就也可以少花点银两在这上头。

想到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后,杜映红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也消散了大半,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场好觉了。

她微微一笑,也不再嫌弃这床被子,反正等明儿个她让人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换了,这被子再也碍不着她的眼了。

不过就一个晚上,她还能忍。

跟杜映红一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坐在外头靠着火堆取暖的旬贲虎。

他先是忙着把野猪给处理了,然后洗干净了手,才又回到火堆边坐下,从怀里拿出那半截袖子,用他拙劣的针法开始缝补。

对他来说,这一日最大的不同就是遇上了杜映红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娘子。

火光照着他的脸庞,将他刚毅冷戾的脸照出几分暖意,他微微扬起嘴角,自从一年多前他从边关回乡后,心情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松。

只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也不过一瞬间,一想起明日,旬贲虎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杜映红就算再怎么赌气,可那娇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该活在这样差的地方,不说吃食跟她平日吃的精细东西无法比较,就是衣裳用度,他也不可能让她用上她习惯用的那些。

即使她没说,但是光看她穿着那件细布衣裳也能够毫不在意地端坐在地上,也知道她是不把这样的衣裳给放在心上的,而他,现在就是掏空了整个家,也买不起那样的一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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