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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真的不会被新主人打死?少年张大着眼,看着祝晶鼓励地又问:“对了,你有名字吗?我该怎么称呼你?”

也许他真的自由了?少年思索片刻后才道:“……晓……”疑似是生硬的华语发音。

祝晶竖起耳朵,听不真切。“什么?”

男孩有些退缩,半晌,方又鼓起勇气道:“破晓。我娘取的,是汉名。

“破晓。”祝晶覆述一遍,弯唇笑道:“这名字真好听。啊,我叫做吕祝晶。我的名字也很好听。我娘和我爹一起取的。”

医者摇头,笑了笑,转身去准备接下来西行的行李。他想,以祝儿这性子,要他不沿途捡东捡西,大概也做不到吧。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当年那个日本留学生也是这样与祝儿结识的。他想他最好尽快帮那男孩把身体调养好,早些打发他去长安。因他其实并不像祝儿那样好心,总是救人救到底啊。

开元十二年二月,阿倍仲麻吕的名字出现在省试贡院外墙的黄榜上,成为日本在唐第一位科举及第的留学生,且因深受明皇看重,赐名“朝

衡”。

三月曲江宴上,朝衡邀请了几名同在长安学习的日本友人一同赴宴,欣喜之情,尽数写在脸上。

鲜少参加这类宴会的井上恭彦陪同好友坐在曲江畔芙蓉园,曲水流觞,饮酒赋诗。稍后,又陪同新科进士骑马至慈恩寺大雁塔题名,沿途游

遍长安城,看人也看花。

见好友如此欣喜,恭彦犹豫许久才悄声询问:“你真的想在长安为官吗?”

阿倍笑道:“试试何妨?反正,我们也不急着回国啊,还有许多年呢。吾友,你应该也一起赴考才是,以你的才能,或许不必参加宾贡科,

进士科对你来说,应是易如反掌。”

他们并肩骑马经过“酸枣巷”,陌头果树花香沾拂在他俩的春衣上。井上恭彦看着神色欣喜的阿倍仲麻吕,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心头的疑虑。策马行至巷底,要转入大街前,恭彦还是勉强地说了。

“阿倍,不瞒你,其实我觉得大唐天子并不希望我们带走太多文明精粹回国,所以我是有些不安的。”

阿倍讶异地勒住马,停了下来。怕旁人听到,他急急下马,拉着也下了马的恭彦转进另一条巷子里。

待四周无人后,阿倍才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恭彦谨慎地告诉好友:“你也认识那些新罗学生吧?看看他们入朝廷为官后,至今有几个人得以回到本国?”

“也许是他们自己不想回去?”就他所知,新罗留学生大多宁愿留在大唐为官,鲜少人愿意返回本国;这一点与日本留学生的情况是不大一样的,日本留学生在长安的官场表现上,向来都不活跃。

“你也不想回国吗,阿倍?”

阿倍仲麻吕在长安结交了许多朋友,当朝名诗人王摩诘也与他相识。

素来爱好大唐文化的他,在长安的生活可说是如鱼得水。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乡了。然而,他真的不想回国吗?……犹豫片刻后,阿倍仲麻吕摇头道:“不,我还是想回去的。”他的亲友都在日本,他当然怀念故土的一切。

恭彦沉吟道:“我喜爱大唐的许多事物,然而我知道,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总有一天,我得回国去。身为遣唐使的我们,身负使命。然而观察那些入唐仕宦的外国使者、质子与留学生,甚至是海外高僧的经历,却使我不得不怀疑,明皇对于他所喜爱的事物——包括人——他似乎不常尊重他们自身的意愿。我听说善无畏大士在八年前来到长安时已经八十岁了,他曾经多次向明皇上书表明归乡的心愿,但明皇仍以『优诏慰留』,不肯让他回国。我不得不考虑到,假若我们也深受明皇倚仗,届时你我还回得了自己的国家吗?尤其现在,明皇还赐你汉名。吾友,我忧虑……” 阿倍仲麻吕理解地笑了笑。“你这忧虑不无道理,恭彦。但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留学生啊,我又不能帮明皇加持或灌顶,至今我还没听说靠宾贡科出身的官员能做到多高的官。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而且我觉得能入朝为官,也不失是个向唐国学习的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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